我没有回答,打开车门下去,陆怀年也跟着我下车。
江边的风在冬夜里冻得人的心都在打颤,但我觉得还不够,不然为何吹不走我心里那团凌乱的绳结?
陆怀年跟上我的脚步,声音有些嘶哑,像困兽犹斗,“文总,请你告诉我,我爷爷临死前都说了什么话?”
我的目光抛到黑沉沉的江面,随即轻声告诉陆怀年:“他说的不多,这也是我今晚跟你见面的原因。陆建邦只说了两件事,一告诉我你父亲是被沈家害死的,二求我把他的遗嘱带给你。”
我转过身去,直直盯着他的双眼,问道:“陆总,能不能告诉我,你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
陆怀年眸里透出怨恨的光,“文总,虽然我很感激你把我爷爷的遗嘱带给我,我也想不清楚你为何会这么做,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插手陆家跟沈家的仇怨。你想知道我父亲怎么死的,你去问沈轶南啊,让他告诉你。”
如果沈轶南会告诉我,我用得着问你?
我凝视了陆怀年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他过得煎熬,原本就清瘦的身材如今更是清减了不少,他两颊微凹,五官更显深邃和苍凉。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从前他笑的时候,有如春风拂柳,温暖绚烂。如今,因为陆氏这个破烂摊子,因为陆建邦,他把他自己变成这样。
他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陆怀年。可即使这般,我也不忍心让他受伤害。
“陆怀年,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恐怕再也没人能救你们陆家。”
“文总什么意思?你如今背叛了沈轶南,除了陆家这条船,你别无去处。我不认为,沈轶南会放过你。”陆怀年的含义相当明显,让我跟他合作,一致对付沈轶南。
我攸地笑出声来,“陆总,你太天真了。我不是非此即彼的,我背后还有南城的文家给我撑腰,大不了我回南城去,一辈子不再踏足江城,这又有什么关系?你就不同了。你的能耐撑不起你想护住陆氏的心,这次我帮了你,下次就未必那么走运了。“
“陆怀年,你还没看清目前的形势吗?我要是你,趁着陆氏还能卖钱,赶紧处理了,别等卖不动了,再来后悔。“
我的话显然刺中了他的痛处,陆怀年激动得咳起来,一声重过一声。
陆建邦的死,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再加上外忧内患,一桩桩的麻烦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哪敢先倒下?
身而为人,来这世界走一遭,真真是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为难。我又何必去担心他,我自己身上的重担哪里比他轻了?
等陆怀年咳完,我很干脆摆出我的态度:“跟你或者陆氏合作,是不可能的,你不用再费口舌。我来找你是为了问清楚,你们陆家和沈家到底有什么仇恨。当然,你完全有权不回答,我也不强求。我只想在你和沈轶南中间,起一点点调解作用。“
“调解?你凭什么?他们沈家害死我父亲的时候,可有表现出一点愧疚吗?“陆怀年不接受我的说法。
可是,如果沈家真的做了这样的亏心事,不是应该低调吗?为何沈君全像是跟陆家有仇似的,让沈轶南毁了陆氏?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内幕?会不会就跟陆怀年他父亲的死有关?沈轶南又是怎么看待他父亲的死?
我不得不下一剂猛药,“陆怀年,我不怕告诉你,沈轶南接下来的举措,也许不止毁了陆氏这么简单,你不妨去想想,你有没有能力保护得了你的家人。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就当我今晚没见过你。“
陆怀年整张脸变得难看。事实上,如果没有得到陆建邦的遗嘱,他应该是做好了输的准备的。现在陆氏还在他手里,他最多也只能撑一阵子。
“告诉我,你父亲的死为什么跟沈家有关。也许,这才能彻底阻止沈君全和沈轶南,你明白吗?“
陆怀年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他也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再往前就是粉身碎骨。
我和他又回到车上,毕竟外面太冷了,再这么吹冷风,大家都会变冰棍。
陆怀年对于他父亲之死,说得十分简短:“你应该听过坊间传闻,说我父亲牡丹花下死。虽然陆氏把这种传言全部扼杀了,但不妨碍它表面看上去就是如此。“
“我出生不久,他因为某个项目跟沈家人见面,隔天他的车在山脚下被发现,严重变形,而他和沈雨佳的尸体一前一后被发现,他的胸口有被刀刺过的痕迹,沈家人杀了他,沈雨佳抛尸,却在车行到途中遇暴雨,车失去控制翻下山。”
我听完,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坊间的确曾经传过,陆怀年的父亲陆泽,在婚后仍与其青梅竹马沈雨佳有染,两人在山上私会,死也死在一起。
沈轶南的存在,就是提醒所有人,陆泽与沈雨佳的韵事是确有其事,只陆家那位少奶奶和小少爷可怜,一个是丈夫与别的女人暗通款曲,一个是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这种传言没传多久,就再也听不到了,我从没想过,这背后会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