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
札木合手下一个亲信万户走进古尔汗的金帐,小声呼唤沉醉在酒精中的札木合。
“啊?是巴图尔?”札木合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又有什么事啊?”
“大汗,您不能再喝了。”万户巴图尔认真的说:“您现在这样,我们做奴才的又该如何是好?今天又有两个千户跑到汉狗那边去了,这样下去,不用打咱们的人就会跑光!”
“跑就跑吧,都跑都跑。”札木合一挥手,满不在乎的说:“反正在这也打不赢汉人,早点跑,各谋生路去吧。”
“大汗!我们还有十万铁骑,为何如此颓废!”
“哈哈哈,一万套铁甲都凑不齐的铁骑?”札木合指着巴图尔的鼻子哈哈大笑,顺便提起身边小桌上华丽的玻璃酒瓶,一昂头咕嘟咕嘟猛灌快半瓶酒。
巴图尔瞥了一眼,是上品烧刀子,这一瓶装在琉璃器皿里的酒就能换五匹马。
万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名之火,他不顾一切的挥手,把札木合手中的酒瓶大飞。
咣当一声,玻璃酒瓶在古尔汗金帐的角落里跌的粉碎,一股醉人的醇香立刻飘满了整个帐篷。
古尔汗的几个护卫同时咽了口吐沫——这种酒被认为是逸品,草原上一些地位不高的千户都未必喝的到。
巴图尔眉头紧皱。
身为大汗的亲卫,这些家伙只顾着眼馋损失的半瓶酒,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自己对汗王的不敬!
这是当的什么亲卫?
然而这不能怪他们,谁让古尔汗本人都没有丝毫威严了呢?上行下效吗。
“巴图尔,这可是精品五星烧刀子,你得陪我。”札木合没有责罚手下的不敬,甚至还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这一瓶酒,可是值五匹好马……”
“大汗你还知道这酒值五匹马!”巴图尔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拿五匹马换一瓶酒!这样大元焉有不败之理?您想喝酒,为什么不能喝咱们自己的马奶酒?为什么不能稍微节制一下少喝一点?您这一年喝了多少酒,您知道吗?你喝了两千匹好马!这些马全都给汉狗,加强汉狗的骑兵了!”
“现在,那些汉狗就要骑着汗王给他们的马来杀我们了!他们要杀死我们的丁口,抢走我们的女子和牲口!振作起来吧,大汗!再不振作,我们就完了!”
“我们早就完了,巴图尔。”札木合用无所谓的语气笑道:“你还想抵抗吗?喀尔喀那些穷鬼先不提,你能打得过科尔沁和土默特那些人吗?就算你打赢他们,后面的华军该怎么对付?我算是看明白了,挡不住的,不如行乐。”
“大汗,我们可以向北逃,北方荒漠,汉人无法维持大军长久驻扎,必然很快撤军,我们到时候再回来,先收拾喀尔喀,再收拾科尔沁和土默特的叛徒,最后……”
“没有最后,我不去漠北过风餐露宿的苦日子!我不想以发霉的酸酪充饥,以雪水解渴。”札木合笑道:“等华军一来,我双手一举直接投降,我这古尔汗怎么也比科尔沁土默特那帮放羊的奴才尊贵,徐世杨一定不会杀我,我还是荣华富贵享受不进……,哈哈哈,既然如此,为何抵抗?不如行乐不如行乐,来人啊,再上酒来!哈哈哈,我告诉你巴图尔,这酒啊,真是好……”
“大汗,若是都是投降,为何不能是我们拿着您的首级去投降呢?”巴图尔冷冷的问。
“啊?你说什么?”札木合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然而太晚了,作为臣子,说出这句话,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巴图尔突然抽刀,在金帐中几个侍卫没能反应过来的同时,一刀砍在札木合的脖颈上!
蒙兀人最后一位大汗的脑袋,睁着茫然且不甘心的眼睛,滴溜溜滚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顺带一提,这地毯也是华夏卖过来的,如今的蒙兀贵族,浑身上下除了身子是父母给的之外,其他几乎全都来自华夏。
其实这也不能怪札木合不愿意抵抗,就现在华夏对察哈尔渗透的程度,抵抗恐怕真不会有什么效果。
只不过……
“巴图尔!你在做什么?”侍卫们抽刀向前,抵住静静地看着汗王无头尸体的万户,但却一时不敢上前。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彻底惊住了。
怎么一眨眼间,大汗就没了?
巴图尔对着札木合的尸身单膝跪地,用一种大帐中的众人都可以听见的,平静的声音说道:“大汗,既然大元已经完了,您作为大汗理应与国同殉,如此,把首级借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谋个生路,还请不要见怪。”
侍卫们还在犹豫要不要斩杀这个过于平静的弑君之徒时,金帐外传来激烈的喊杀声,片刻之后,一群巴图尔手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金帐。
……
“哈?蒙兀人这就完蛋了?”
正在燕京筹备扫北事宜的徐世杨惊讶的收到了察哈尔人送来的礼物——古尔汗札木合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