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徐世杨。
实际上,为谏言君王而死,对儒士来说应该算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是家谱或地方志,都可以重重记上一笔的光荣。
何况大家都是主战派,怎么可能允许如此屈辱的条件?
哪怕不能阻止,也要已死明志才对!
“还未请教这位大人是?”
既然出了头,徐世杨就不能再缩回去了,他上前一步,把手中的黄绢递还给文仲。
“这位是翰林学士文仲文大人,文老相公长子。”
旁边立刻有人代为介绍。
徐世杨微笑着朝那人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原来是文大人。”
徐世杨继续说道:
“文大人真乃一代豪士,只是在下认为,文大人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实在太过可惜。”
“你是徐世杨吧?”文仲反问道。
“正是在下。”
“我听说你被称为‘莒州雏虎’?”
“都是旁人谬赞。”徐世杨谦虚道:“在下当不起。”
“既有这称呼,也是徐大人睦河的亲子,应该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吧?”文仲皱着眉头说道:“吾辈绝不能屈从鞑子的无理要求!”
“可是,看诸位大人这样子……,圣上已经屈从了吧?”
“所以吾才要死谏!”
“佩服!”徐世杨先是恭维一句,然后又问道:“可是文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
“文相公,您还有诸位大人,到底是一点都不想屈从鞑子,还是只是不想与鞑子和亲?”
说一点都不想屈从鞑子,那是撒谎。
否则去年答应把岁币提高到银绢各30万,犒军钱100万的时候,就该有人以死谏君王了,如何需要等到现在?
还有十几年前,屈辱岁月开始的那一刻,大周被迫向金国缴纳岁币的时候,文相公本人可是还在朝堂上呢。
“吾辈……。”
文仲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才重新坚定起来:
“说实话,岁币不是不能给,和亲也不是不行,圣上称臣……,反正已经称过一次了,这些事都好解决。”
“但六百侍女仆役、八百僧道、三千工匠,这么多人,若是北迁,必然牵扯甚大!”
“不知多少人要为此家破人亡不说,这么多工匠到了鞑子手中,让鞑子做到甲坚兵利,这大周今后如何自处!?”
“原来如此。”
徐世杨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最低限度是不能把工匠送到鞑子手里。”
“最好是干脆没有这件事,工匠们都不出发,也不用征召,大家都留在江南为大周做工,对不对?”
虽然觉得这话味道有些不对,不过文仲还是同意道:
“没错!可是圣上肯定会答应。”
“圣上答应就答应吧。”
徐世杨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文大人如今要做的不是什么已死明志,那真不值得。”
“您只需要把队伍北上的时间拖几个月即可。”
“然后,您想办法谏言,先让去年答应鞑子的岁币和犒军钱北上,我带兵在齐省把他们拦下,让鞑子一文钱都得不到。”
“之后文大人就以运河道路不畅为由,合情合理的阻止和亲队伍北上了。”
“到那时,恐怕就连朝堂上的投降派诸公,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和亲队伍出发吧?”
一众人等傻乎乎的眨巴着眼睛看向徐世杨。
一时半会,他们似乎无法消化徐世杨话中的意思。
“世杨,你的意思是,你会在齐省把运河切断?”
不愧是主战派精神领袖,文相公比别人更早想通了徐世杨的计划。
“对,我来切断运河,这样大周无法与鞑子沟通,朝堂诸公就算想投降,也找不到可以受降的鞑子。”
徐世杨微笑着说道:
“到那时,我保证连鞑子使节都无法到江南来,也省的这些混蛋污了诸位的眼。”
“你能做到吗?”刚才介绍文仲身份的那个人傻呼呼问道:“切断大运河,拦截岁币……,这是抢劫吧?”
“这位仁兄是?”徐世杨拱手问道。
“此乃余杭县学监章明义章大人。”这次是文仲代为介绍。
“章大人。”徐世杨自信的笑道:“经意文章,在下不如诸位远甚,但若是说练兵打仗,在下还是有些自信的。”
“我徐家现有精兵数千,丁壮上万,齐省更是遍地豪杰,若是我们能联合起事,切断运河易如反掌!”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打败过鞑子了。”徐世柳在一边轻轻补充道:“门外那鞑子就是去年抓来的女真人。”
事实胜于雄辩,一个跪在眼前的鞑子奴隶强过赌咒发誓。
“老夫听说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