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你之前,我倒是确实想看看西军的人到底啥样。”
徐世杨摇摇头,失望的说:
“看到你之后,我觉得你这样的孬种还是别来带坏我的兵为好,所以我不想要你了,你明天跟着那些老匪一起去死好了。”
“三郎,还是给他个机会吧。”公孙胜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劝道:“明天他死了,见到那些西军的同僚该怎么说?”
“他的同僚问他:‘汤隆你咋才来啊?你打败鞑子了吗?’”这蔫坏的道士背对着汤隆,拼命忍着笑说:“他该怎么答啊?难道说:‘俺当土匪,被咱汉人的民兵抓住砍了’?”
徐世杨清楚的看到,汤隆浑身冷汗直流,甚至在微微发抖,显然公孙胜的玩笑之言让他感到真正的恐惧。
还有羞耻心,那就还有救。
徐世杨想了半天,转头对汤隆说:
“你是土匪,而且还是积年老匪。”
“别跟我说什么你从未下山劫掠过,我不信,所以你欠我们,你欠莒州所有深受土匪其害的老百姓很多很多!”
“你死不足惜,但公孙胜说你有造兵刃的手艺,死了可惜,我暂且信他,再给个机会。”
“你负责按我的要求给我打造兵器,我要去打鞑子!如果你能干好,就当你给老百姓赎罪了,你的小命就先留着。要是你做不到,那就早点说,我立刻送你去见你那些西军同僚,你去跟他们解释你因为啥死的吧。”
“成成成!”汤隆赶紧答应下来:“俺先给你打造兵刃,等你再去打鞑子,叫上俺,俺去砍几个鞑子首级,死了也有脸去见那些兄弟!”
他自认为不怕死,但公孙胜刚才说中了他心中最恐惧的一环——之后如何面对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西军同袍们。
徐世杨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混蛋,怕死人,却不怕活人,他投靠徐世杨的目的只是为了死后有脸去见那些战死的西军将士,而不是对深受土匪荼毒的莒州老百姓抱有愧疚……。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时代,包括徐世杨自己在内,谁会对老百姓抱有什么愧疚之情?
难道坞堡对下面的农民很好吗?
普通的坞堡民,与其说是农民,不如说是农奴,绝大多数坞堡主,其所作所为也不比土匪和鞑子强到哪去。
想到这里,徐世杨突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也许,他的心还不太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吧。
“把他带下去。”徐世杨对公孙胜说:“回去之后我再给他安排任务,试试他的手艺。”
“俺能不能讨个饶?”自己暂时不用死,汤隆似乎也放下心来,有些得寸进尺的说道:“刘虞候的寨子里还有几个西军老兄弟,能不能饶了他们?”
“他们有什么技术?”徐世杨问。
“都是能打敢拼的好汉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徐世杨冷笑道:“他们是土匪,我不需要能打敢拼的土匪。凡老匪,又不是工匠的,明日一律处决。”
“他们这样死了太可惜了,能不能让他们给俺打下手?”
“不行,我从我的坞堡里给你挑学徒。”
汤隆低下头,过了好半天,他才继续说道:“那……,那能不能把刘虞候的儿子留下?”
“只留小儿子就成,要不是刘虞候,俺早就饿死了,俺欠他的。”汤隆急急解释道:“那孩子才5岁,他确实没下山劫掠过!”
“他死了。”徐世杨平静的回答。
“啊?”
“你那天夜里是收仓库的?你那里被其他老匪围攻了对吧?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刘高的私宅?”
徐世杨的话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让汤隆感觉特不真实。
“刘高的妻妾子女都被折磨死了,被你们同一个山寨的土匪。”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汉,一群杂碎而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第二天,徐世杨搞了个公审大会。
一开始,那些新匪胁从和被劫掠来的女子还沉默着不敢多说什么。
徐世杨从自己手下中找了几个机灵点的,冒充被土匪裹挟来的新匪上台,声泪俱下的控诉一些土匪罪行,下面围观的人居然也没看出毛病来。
其实他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只是那些罪行的受害者早就死了,台上的积年老匪们也没法反驳,台下的人也知道他们绝对干的出那些罪行,因此也不去怀疑。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下面的人意识到徐家是真的要为他们做主,逐渐变得积极起来。
随着一个个被裹挟来的新匪和他们的家眷上台,一桩桩土匪那令人发指的罪行被揭露,现场的气氛很快变得万分狂热。
如果不是民兵拉起警戒线拦着,那些保守欺凌的人恐怕能直接把台上的匪首们活撕了。
就连一开始来看热闹的徐家堡主们,听到一个个凄惨的故事后,也变得动容,有人受不了那些悲剧,中途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