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的事,太皇太后没有罚阿月,还担心阿月今日受了惊吓,便派遣了钟嬷嬷过来安抚她。
钟嬷嬷比太皇太后慈和得多,目光中没有一丝凶意,温柔的说道:“这件事就是误会,太皇太后和长公主也是不知实情冤枉了县主,既然花是陛下摘的,县主早些说出来什么事也没有了。”
阿月瘪嘴,“我怕太皇太后会责怪陛下。”
毕竟昨晚上,太皇太后才怪皇帝没有陪她用晚膳。
钟嬷嬷轻笑,“陛下可是当今天子,至高无上,谁敢责怪他?”
钟嬷嬷长叹一声,若有所思的,又柔声对阿月道:“县主可知道,为何太皇太后在宫里到处种着垂丝海棠,定下谁也不许碰的规矩么?”
阿月猜测,“是太皇太后很喜欢海棠花吧?”
钟嬷嬷抿唇含笑,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太皇太后并不喜欢海棠花,她只是想让那些人看见海棠就想起对她的恐惧,从而她的威信无处不在,融进所有人的骨子里……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怕太皇太后,只有他们怕,太皇太后的位置才无可撼动。
“唉,县主年纪小恐怕不懂,今后长大便明白了……别看太皇太后不说,其实她是很喜欢县主的。
“县主好生歇息吧,奴婢先行告退。”
随后钟嬷嬷就走了,阿月半晌还在想她说的话……
所以太皇太后种那些海棠花,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怕她?
*
阿月吃了教训,当天就主动前去给公主院里住着的几位邻居都挨个打了照面。
这宫里,在太皇太后身边活跃的,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一个是刚刚被罚去守皇陵的昭华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
第二个是丹阳郡主苏泠,是皇帝的表妹。
第三个是孟四姑娘孟菀青,太皇太后娘家孟家的侄孙女。
阿月都一一认识过了。
从外头回来,杜若就在旁边解释说,“最近昭华长公主也只是脾气古怪了一些,或许是先帝驾崩,伤心过度所致……”
他们都私下猜测,昭华长公主最近古怪易怒,很可能是因为本来快要成亲了,嫁衣都备好了,先帝驾崩,她要守孝三年,婚期推迟……不过没人敢说,只能说她是因为先帝驾崩伤心的。
阿月觉得昭华长公主确实太友善,不过又不舍得剁她的手指,所以应该不是坏人吧。
昭华长公主已经去守墓了,等她回来,阿月都已经回陇西去了,估计这辈子也不用再见她。
爹爹说了,他们只留一个月就回去,家里还有叔叔和兄弟在等她呢。
傍晚时候,阿月按照约定跟爹爹见了个面,倒是没什么要紧事。
*
一天时间恍然而过,阿月终于熬到了夜深人静时候,她和杜若交换了衣裳,准备独自前去太液池边跟皇帝赴约。
杜若头疼,“县主真要去?”
阿月点点头,“陛下的口谕怎敢违抗?你千万别让太皇太后知道,陛下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杜若紧皱眉头,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她还敢说什么?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帮着隐瞒了……
夜里,阿月穿着杜若宫女还有点宽大的衣裳,拿着她的身份凭证,提着个宫灯,偷偷摸摸出了锦华居。
阿月还特意让杜若把去太液池的路线画在纸上,就怕找不到路,要是迷路可就麻烦了,宫里这么大,她实在不熟悉。
照着杜若画的路线,阿月成功来到了太液池,就是她第一天摘了海棠花的地方。
太液池边的花园里种着两棵垂丝海棠,刚刚开花,花色又浓又艳丽,芳香随风飘溢。
只是深更半夜的,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阴森恐怖。
春夜寒气未却,凉风飕飕吹在人身上还有些冷。
四下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阿月提着灯笼,站在太液池边,若是碰上巡逻的禁卫军就赶紧躲起来。
直到不知等了多久,背后突然一只手拍在她肩膀,吓得她浑身一抖。
一个高挑的身影抵在了她眼前,压低声音道:“是朕,别出声。”
听见是皇帝的声音,阿月才松了一口气。
仔细一看,就见赵玹也乔装打扮了,穿着一身侍卫的衣裳……
怎么感觉他们俩在做贼似的?她做贼也就算了,皇帝天下之主也做贼?
阿月偷瞄了他一眼,又慌忙垂下眼,行了个礼,道:“见过陛下……”
赵玹把她手中的宫灯夺了过去,将火给熄灭了,一切陷入黑暗混沌。
他低声道:“干坏事怎能点着灯!”
阿月心下怦然一跳,手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不能点着灯,孤男寡女,四下无人,干坏事……
爹爹说过,外头那些男人都是心思不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让他们碰,不能叫他们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