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骁回到陈家的时候,整个别墅内的气氛显得无比安静,从这份寂静之中,能嗅到些许莫名的压抑。
别墅内似乎是一夜之间少了不少佣人,只留下了个跟了陈家许多年的忠心耿耿的管家,和两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管家见沈子骁回来,快步迎上前,毕恭毕敬地弯下腰,道:“沈先生,陈董事长在书房里等你。”
沈子骁轻点下头,将外套脱下交给管家,然后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抬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站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白了一半,但背部依旧挺得笔直。
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皱着眉头望着窗户外漆黑的天空。
城市的夜晚,几乎是没有半点星光。
“昨天那件事,详细情况我都了解了。”陈董事长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每一个尾音都带着微微的拖长,听上去颇有几分沧桑感。
他说到这,停顿了会儿,然后叹口气,转过头问道:“你觉得这件事真的只是商业对手的报复吗?”
沈子骁掀了掀眼皮,平静地开口道:“不是。如果说一年前的危险,只是群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么从昨天那件事开始,就已经变成一个即将动手的预告。”
陈董事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有几分痛苦和担忧。他薄唇紧抿,将眼一垂,缓缓闭上,然后轻轻摇头,叹息一声:“我明白了,那接下来,恐怕还要更加辛苦你了。”
沈子骁摇了摇头,步子往后微退,身体微附,朝着陈董事长礼节性的轻鞠了个躬。
再直起身子时,他眼底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语气淡淡的:“我今天其实是来道别的。”
陈董事长一愣,反应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为什么?”
“既然已经确认,那么更加专业的保护会比我呆在陈启身边对他更好。”
沈子骁垂下眼,说话时的语气冷静地出奇,他抬头,目光直视着陈董的眼眸,慢声道:“我身份的保密性虽然强,但这么些年来树大招风,难免可能走漏风声。如果一旦被发现,危险可能会更大。”
“我明白了。”
陈董事长的眸光动了动,随即垂了下眼,思索许久后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许动容:“这两年,辛苦你了。”
“是我应该谢陈老先生。”
沈子骁掀了掀眼帘,眸中的眼神看不出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他出手相助,我就不会活着。”
提到陈启的爷爷,屋内刹那间沉默了下来。
陈董事长缓慢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他伸出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思索了许久后才问出一句:“那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还没打算。”
沈子骁笑了声,双手插兜,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都无所谓。”
“以后再见。”
“嗯。”
沈子骁懒洋洋地歪着头,笑着应道:“以后再见。”
说完,他转过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管家还站在不远处,依旧是那个毕恭毕敬地姿势,手上还拿着沈子骁的外套。
沈子骁侧着头,从管家的手上接过,然后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管家突然直起身子,语气谦和的说了句:“沈先生,一路顺风。”
沈子骁步子一顿,回过头,狭长的眼微眯,慵懒地笑了声,漫不经心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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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董事长站在窗户前,目送着沈子骁的身影逐渐离开。
管家走上去,将茶杯放在了他的旁边,温声道:“老爷,喝点茶吧。”
陈董事长应了声,却没动,许久后才问了句:“你说,像沈子骁这种踩在刀刃上走过来的人,连死都不怕,那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管家想了想,然后道:“应该是所有人都牺牲了,但是只有自己活着吧。”
陈董:“就像现在这样吗?”
管家:“就像现在这样。”
陈董眸光动了动,然后叹了口气,咳嗽几声后,伸出手合上了窗户。他转过身在书桌面前坐下,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突然问道:“对了,陈启现在在哪?”
管家皱着眉想了想,然后道:“我记得好像是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
陈董皱着眉头,心下总觉得有些慌神,于是给黄奕鹤播去了电话。
黄奕鹤刚刚处理完一起手术,接到电话时声音还带着些疲倦,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漫不经心道:“我没跟着去,他那朋友是在山上办的庆祝会,说是约着去山上自助烧烤,我明天还要上班,就没跟着。”
陈董如临大敌,他一边给管家递去眼色,一边紧皱着眉头询问道:“山?哪座山?”
管家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人去拦还没有离开多远的沈子骁。
在这个危险关头,还跑去山上玩。
真是不嫌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