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又要送我礼物,那我又要送回礼了,送什么好呢?”
童言天真有趣,引得在场女子,皆笑了起来,至于男子们,则各有各有心思,如此在芳树下歇坐笑语了好一段时间,众人起身离席,继续踏青,渐渐走散开来,温蘅有心事挂怀,慢慢走停在一泓碧水前,眸光静望着远处的晴岚青山,心中诸思,如万条柳丝牵扯,纠缠到一处。
她如今所忧,一是明郎,她猜测明郎有所谋,但不知他所谋为何、蕴有多大风险,她有心要问,却不知该如何问,明郎似也有意与她冷淡,纵是她问,或也不会言说,她担心明郎所谋之事,反会伤了他自己,圣上虽是个背仁忘义的贪色之徒,但在政事上,并不糊涂无能,她担心明郎将自身置于险境,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所忧之二,是为兄长,兄长有意设下玉鸣殿之事,并有意告诉她,他是在利用她,他所作所为,皆为权势,皆为能与世家子弟平起平坐,不再受寒微出身拘束,早日青云直上。可她深信兄长为人,并不相信兄长的这些话,她相信兄长定然另有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兄长去做下这样的事,宁可她误解他是个卑劣逐名之人,也要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她但凡想想,便觉心忧……
原先圣上其人,是她心中的最大隐忧,但这些时日下来,他竟真像是放了手了。所谓的昭告天下,册封为永安公主,她原先以为定然没有这么简单,圣上定有私心,她一直暗暗小心警惕着,可小心了这么久,圣上竟真像是接受了她的新身份,对她,再无过分言行举止,私下里,也没有再纠缠过她一次半次,看着,倒像是转了性了……
……真……转了性吗?……
温蘅正出神地想着心事,忽觉手心发痒,低首看去,原是稚芙在轻挠她的掌心。
温蘅正要弯身说话,就听有人轻斥了一声,“芙儿,不得对公主殿下放肆!”
是走过来的宁远将军陆峥,稚芙原是嘻嘻笑着,见父亲冷了脸色,立垂落了手、耷拉了唇角,像只小兔子一样,蔫巴了双耳。
温蘅笑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有事的。”
陆峥走上前来,代女赔罪,“芙儿年纪小,微臣平日里,宠得她不知礼数,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温蘅道:“小孩子爱玩而已,陆将军不必挂怀。”
她这话说完,却见陆峥神色微怔,温蘅不解地问了一句,陆峥回过神来笑道:“朝堂同僚,皆称微臣父亲为‘陆将军’,到我这里,总是叫一声‘小陆将军’,微臣平日很少听人称呼‘陆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公主莫怪。”
温蘅听“小陆”谐音“小鹿”,再看身前英姿飒爽、身形俊健的男儿,不免觉得反差有趣,忍不住微浮笑意。
陆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负手笑道:“公主若觉‘小陆将军’唤着拗口,也可唤微臣表字,微臣表字逸之。”
温蘅不语,陆峥浅笑着道:“可是‘陆逸之’谐音‘鹿一只’,公主殿下听着更觉拗口?”
温蘅忍不住轻笑出声,陆峥亦笑,“微臣听说殿下是青州人?”
温蘅道“是”,陆峥道:“青州山水秀雅、人杰地灵,青州之鹿,定也轻灵若仙,没有公主殿下眼前这只,粗笨憨蛮。”
温蘅想不到小陆将军身为武人,说话这般文雅风趣,淡笑着道:“将军太自谦了,青州之鹿再好,也不过是寻常活物而已,哪及将军碧血丹心,保卫河山。”
陆峥道:“微臣身为武将,为陛下守卫山河,乃是本职所在,不敢受赞。”
他微一顿又道:“原应不敢受赞,可听公主殿下如此说,微臣心中,欢喜难抑。”
温蘅一怔,又听陆峥忽转话头问道:“微臣听说青州踏青风俗,有别于京城,颇有屈子之风?”
温蘅略一静道:“……青州踏青时节,男女老少,都会来到青山绿水之间,采摘香花香草编戴花环,用山泉水浣洗双手,涤清邪气,说起来,确实颇有屈子之风。”
“公主殿下所言,真似屈子所写”,陆峥静望着身前的女子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稚芙可听不懂这些,只听到“花环”二字就两眼放光,摇着陆峥的手道,“爹爹,我也想戴花环……”
陆峥弯下身子,语气无奈道:“可爹爹不会编这个”,他看向温蘅,稚芙也随他看向温蘅,仰着一张小脸道:“公主殿下,您能教我怎么编花环吗?”
温蘅怎么能拒绝得了小女孩的这样一个请求,遂含笑点头,牵着稚芙的手,携她走至花海之中,采花编戴。
春光明媚,山野花海烂漫,年轻窈窕的紫衣女子,牵着一伶俐可爱的小女孩,漫走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中,烟紫的裙裳,如天边的流霞,拂过丛丛香花,美得宛如画卷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引得众人纷纷抬首看去。
陆峥走至沈湛身旁,边目望向徜徉花海的美丽身影,边问道:“侯爷与公主殿下的和离因由,京城流言纷纷,真假难辨,不知逸之可否有幸,能从侯爷口中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