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春二月的一连串事件,自也传入了容华公主的耳中, 她虽被禁足在飞鸾殿内, 但自有心腹侍女,将外头的事情,说与她听。
起先, 她听说母后正式认了温蘅, 皇兄封温蘅做永安公主, 还直接赐食邑千户, 赏煊丽宅邸、香车宝马、金银无数,简直要气歪鼻子, 仅仅过了一日, 她又听说温蘅与明郎表哥,突然和离,登时震在当场, 疑心自己是在做美梦……
再接着, 明郎表哥的失意醉酒之事, 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她一方面为明郎表哥恢复自由身而高兴,一方面又因明郎表哥为那个温蘅如此放浪形骸, 而感到心疼不已, 她在心底将那温蘅骂了千遍万遍,恨不能生出双翼,飞出皇宫,去到明郎表哥身边, 安慰他,陪着他。
母后只是定下了她与温羡的婚事而已,她还没有真正嫁给他,明郎表哥如今也已和离,孤身一人,她与明郎表哥,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容华公主原本就从未放弃希望,这下心中希望的火苗,更是簇簇燃起,烧得她心头一片火热,她真希望这火,能将关她的这座金笼子,也给烧化了,能让她重获自由,飞到明郎表哥身边去,在他最伤心、最虚弱、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陪在明郎表哥的身边,用自己的真情打动他,俘获他的心,与明郎表哥终成眷属。
可她出不去,她离不开这座金牢笼,自被盛怒的母后,下令禁足飞鸾殿,她三番四次命人送旧物给皇兄,希望皇兄能帮她在母后面前说情,帮她解了这禁足,可诸如孔雀裙之类的旧物,一件件地送了出去,都如石沉大海,皇兄那边,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她只好又将希望,寄托在一同长大的皇嫂身上,皇嫂倒有回应,可就是派人送些佛经之类的给她,让她无事时抄写抄写,修身养性,派人传话说只要她改改性子,以后不再大胆行事,母后气消了,自然会放她出来,让她在飞鸾殿内好生静心,不要着急。
她怎能不急?!!
如今明郎表哥恢复孤身一人,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都在盯着,要是又冒出一个温蘅来,抢了明郎表哥去,她在飞鸾殿里,岂不是要哭死?!
要是什么也不做,就天天空等着,在这飞鸾殿内,傻傻地被关上一年两年,等母后终于气消了、肯放她出去了,明郎表哥又已成了亲,而她也因年纪大了,婚事提上日程,不得不嫁给那个可恶的温羡,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完了?!
容华公主越想越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需要做什么,刻意去讨母后的欢心,因为母后一直是最爱她的,凡事都顺着她的意,唯恐她有什么不高兴,也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对她冷过一次脸色,说过一句重话,甚至于动手。
可这一次,母后是真生气了,还气得很厉害,从前,母后一天看不见她,就要心有挂牵,浑身不自在,可她现在被关了有一个多月了,母后都没有来飞鸾殿看过她……是呢,母后有了失而复得的新女儿,每天忙着疼那个宝贝女儿,哪里有时间来看她呢?……
容华公主想到此处,心中怒恨翻涌,抓起手边的温蘅布偶小人,一通银针乱戳后,犹难泄恨,又拿起那只温羡布偶小人,狠狠扎戳了几十下,方略略平复了些怒气,稍稍静下心来。
她抓着这两只小人,忍着忧急心绪,左思右想,心里终于想定了主意,命侍女燃了火盆,将这两只布满针孔的布偶小人,扔入火盆烧了,又将这段时日写的一些怨责之语,全都扔进了火盆中,“毁尸灭迹”。
火光熊熊,映红了容华公主的双目,她望着那两只布偶小人,在火盆中一点点地被火焰舔噬吞没,极力地将心中的怒恨,压在火山之下,让自己激烈的情绪,如同被烧成灰烬的布纸,随着渐黯的火光,一点点地熄灭,不再外露半分。
“去取一道白绫来”,容华公主静望着熄灭的火盆,声平无波地吩咐道。
慈宁宫内,太后娘娘正与前来请安的皇帝、后妃等,说些闲话,听外头传报“永安公主到”,忙道:“快让她进来……”
太后怜爱怀有身孕而又孤身一人的阿蘅,这十来日,常派人将她接入宫中照料,若不是公主府内有离不开女儿的温家老父,太后简直想让阿蘅直接住在慈宁宫中、与她为伴了,她见阿蘅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入殿内,笑朝她道:“阿蘅,到哀家身边来~”
温蘅向圣上与皇后如仪行礼,又要按仪与殿内的冯贵妃、陆惠妃等后宫妃嫔一一见礼,太后笑拉住阿蘅的手,令她挨着她坐下,“不必多礼,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这些繁冗礼节,能省则省,想来贵妃她们,也不会介意。”
冯贵妃还未开口说话,就见陆惠妃率先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往后公主殿下与臣妾相见,可莫再屈膝,只等着臣妾,来搀扶公主殿下才是。”
冯贵妃暗瞥了陆惠妃一眼,心中不满的同时,又甚是纳罕。
惠妃陆氏虽是个口直心快、爱说话的爽利性子,但从前一向知道分寸,这等场合,不会越到她前头去,可自前段时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