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又是三句话,让玉笙陷入沉默。
她相信人间法度吗?相信公平、公正、公义、公道吗,她相信他们吗?
如果相信的话,又怎会亲自动手?
要知道整个太上仙宗都是半仙人物,哪能不明是非,不辨忠奸?
那梨暖第一次见她不就知道绿玉藤是她给的?如此明察秋毫之人怎会草菅人命?
终究酒只喝了三杯,棋只走了一步,别惊风就走了。
可是玉笙心里还是憋屈,她若说不信,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道墟真人是给了她三句话,可是恨天真人给了她两句话。
第一句,事是不是你干的?
第二句,人是不是你伤的?
然后没有然后了,她在太上仙宗再也没见过碧琳、红珀两个人,也再也没有人提起她们任何一个字,哪怕她有意无意的跟了风晴雪些许时日。
大概对她是有所防范了吧,可是玉笙还是想弄个明白。
终于有一天,永定城一个僻静角落,风晴雪转过头来,一点也不陌生的看着玉笙深深鞠了一躬,沉声说道:“这一躬是我师父让我替她对姑娘说一声对不起,前些日的事情姑娘受委屈了,我师父心中很过意不去,又自觉失察失责,自请思过崖思过,今日正好在此处遇到姑娘,就请姑娘见谅,莫要心里怨恨我师父,那二人行径我师父确实不知。”
“晴雪师姐言重了,我今天……只是想问一问,过些时日太上仙宗收徒,梨暖师叔可有意愿?”玉笙慌忙还礼,随口说道,又觉失言,心中懊悔不已。
想过几天便是太上仙宗广收良徒的日子,亓小武他们男孩子可以到别惊风、风蠡飍门下,但是封玉、红叶势必要去梨暖门下,别惊雨这懒散惯了的人是不会收徒的,就算收了徒弟也不会好好教导,想来还是去梨暖门下比较稳妥。
可是看风晴雪一脸严肃,玉笙就知道她得罪梨暖师叔了,顺带也得罪风晴雪了。要不然风晴雪怎么会这般跟她道歉,若是诚心诚意道歉,岂不是应该早早的在太上仙宗登门道歉吗?
是啊,她一个小杂役值当的梨暖师叔一个歉意吗?死了也就死了。
她一个小小杂役又怎么能跟梨暖师叔扯上关系,求人家什么事?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晴雪师姐不要见怪,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人,梨暖师叔也不必心里过意不去。”玉笙又深深作揖还礼,风晴雪神情复杂的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玉笙……”玉笙怔怔出神,封玉唤道。
“封玉,以后我们要靠自己了。”玉笙心情有些失落。
她怎么没好好想想就得罪梨暖师叔了呢?这以后封玉、红叶她们怎么办?像梨暖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北兴街大杂院的存在?
“我们本来就是靠自己啊。”封玉轻声笑道。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靠自己,天下道路万万条,又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玉笙释然一笑。
仔细想想,太上仙宗也没什么好,不过是干架时候报个名号好听一点,可若真到了干架的时候,尤其是干群架的时候,还是会将军百战死,留下无辜稚子,多可怜。
五月初五,宜开张宜纳吉宜会友宜收徒,黄道吉日。于是这一天被雷劈的特别严重的别惊雨也必须出关练一练她的寒冰脸。
想要拜师,自然要先上山,谁上的快自然会得师父青眼。
三根长香燃起,清脆的钟声敲响,计时开始。玉笙看着很多很多孩子拼了命从昆吾山脚下往山上跑,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亓小武他们跑到了哪里。
你见过赌徒赌赢了钱在赌场里癫狂大笑吗?
你见过商人赚钱赚到盆满砵满开怀大笑吗?
你见过举子中榜时的欣喜若狂吗?
当见到亓小武第一个跑上来的时候,玉笙的心就是这样想放肆的笑。
“呦,慧眼识英才啊,别得意的太早。”别惊雨稳坐钓鱼台,嘴角的嘲笑不言而喻。
“玉笙……”亓小武在众多太上仙宗弟子中一眼看到了玉笙,仿佛那时刻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对不起了,亓小武,我不是故意让你提心吊胆的。”玉笙心里默默的道歉。
“资质倒是不错,几个月的时间就练到这种程度,难得,难得,可惜天生长了一副讨饭骨,入不了我太上仙宗。”玉树临风了些时日的别惊风看着亓小五摇头感叹。
“他很努力的,他之前是讨过饭,但是后来……”玉笙赶紧解释。
讨饭骨?难不成讨过饭的都没法入太上仙宗,就比如她?
“努力不重要,根骨才重要,没有根骨,努力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别惊风说道。
“我明白。”玉笙默然,她也很努力,但是根骨,或者说时运这东西真没有。
为什么没有七魄,她的七魄到底在哪里?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朵殷红的彼岸花,玉笙的心忽然恍惚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