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航就那么半拖半搂地把人弄到了宿舍。 “叔叔喝杯水啊,大早上就来了,挺累的吧。”卓航用搪瓷缸倒了杯水递给中年男子。 男子接过水,“不累不累。” “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男子眼神躲闪,“没什么门道啊。” “叔啊,我现在客客气气地叫你一声叔,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的,你又在国外那么多年是吧,现在局势吧也不好说,我非要说你有破坏稳定的嫌疑,其实吧,也说得过去。” 卓航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啊。 男子沉默半晌,抬起茶缸子喝了口热水。 “你和田小夏什么关系?” “来都来了,这种问题不该不知道啊。” “我想确定一下。” “行呗,我俩谈对象呢。”卓航毫不避讳。 一人一个问题,“唐木和你说的?” 男子点头。 “他倒和他的名字不一样,一点都不木。” “阿航……” 卓航抬手,“那你怎么看?” 中年又是沉默,似是有些悲痛地说:“和你林姨是挺像的。” 卓航失笑,“叔,你可别说这话,我林姨…我们这辈见过她的有几个,记得她长什么样的又有几个?”语气里的轻蔑不容忽视。 说完顿了顿,“反正我是记不得了。” 中年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就因为她和林姨长得像就跟了一早上?” “她和阿木生日是同一天!”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去查,全国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海了去了。” “她……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吗?”问出这句话,似乎很艰难。 卓航也在纠结。 他知道田小夏以为的妈,不是她妈,以为的爹也不是亲爹。他也知道田小夏其实是想找到亲生父母的,哪怕她从来不说。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田小夏真的和面前的人有关系,虽然她的物质条件会得到极大的改善,但是,她要面临的纷争也是和她能享受的物质成正比的。 况且她现在并不缺钱了,他不愿意田小夏陷入泥潭里。 但是,他又不能替田小夏做决定,到底认不认,所以,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 “了解一些。” 男子突然声音大了几度,“那她是不是……” 卓航摇头,“据我所知,她不是孤儿,但是是单亲家庭,我觉得你应该拿到能证明你们关系的东西再来。” 男子攥着拳头,“我会拿到了的!” “叔,小夏现在挺好的。” “我可以带她出国。”男子脱口而出。 而卓航惊慌失措,很快,卓航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逃避不是问题,你们能再也不回国?再也不和国内这边联系?” “阿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卓航手指点着桌子上的玻璃,“你说你们家还是田小夏?都知道一些。” “田小夏的我不想说,你们家的用不着我说。”卓航接着说。 男子有些颓丧,“我知道了。” 卓航怕田小夏被无意间伤害了,再次强调,“小夏现在很好,她哥哥也来京都了,你也只是猜测,而我不懂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如果你不确定,不能保证后果是你能控制的,我建议……” 男子仿佛被戳中了痛脚,“我知道了,我不用你教。” 卓航耸耸肩,“最好是知道的。” 男子当下抬着的搪瓷缸起身要走,卓航把人送到楼下。 “直接回去吧,这把年纪了,跟踪这种事不适合你,小夏已经察觉到了。” 男子没理他,径直走了。 卓航还垫着脚,探着头说了一句,“慢走不送啊。” 卓航面上是嬉皮笑脸,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如果说最初犹豫纠结是担心田小夏受伤害,那么现在的抵触就是因为害怕田小夏被带去国外。 他是现役军人,他是不能因私出境,而因公出境……机会少就不说了,往往是带着任务的。而且,他并不打算转业! 田小夏绝对不能被带出国! 卓航躺在床上,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是一分钟都没睡着。 他丝毫不怀疑来人不是田小夏的亲人,至于多亲,他大概也能猜到。 那样的家族在经历那样的动荡之后,还能在关键位置上占有一席之地,他们的势力是不容置喙的。 只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看样子,连唐木都知道有那么个人存在,人还来得挺快。 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没听说他们家找过人,更没听田小夏说有人找过她呀。 卓航觉得这中间问题太多了。 如果真的是涉及到唐家和林家,那么,这些问题不是田小夏光凭聪明就能解决的。 下午,卓航回单位例行汇报,顺便回了趟家,可惜了,要找的人都没在家。 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知道内幕的,不多。 虽说急不得,但是这事也不是能摆一摆的,卓航有些心烦地扒了一下头发。 而此时,田小夏正在宿舍重新跟着王小红学织毛衣,而顾饶曼在旁边一点都不留情地嘲笑她。 “小夏,你这学霸不行啊,织个平针你都费劲,快别学织花了。” 田小夏没功夫搭理顾饶曼,她正和手里的针线较劲呢。 已经中途改织过围巾一次了,不能再放弃了,再放弃一次不织,这毛衣永远织不完了。 “小夏,你住回宿舍,你不觉得不方便吗?”顾饶曼又问。 “没什么不方便啊。” “你回来了卓航都不能找你了。” “我们又不干什么。”田小夏想到昨晚在梧桐树下,脸一红。 顾饶曼一脸八卦地问:“你想什么啊?我说像今天下午没课,他就找不到你一起吃饭了呀。” 田小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狂摇头,“我当然没想什么。” 顾饶曼从暖气片上拿了一个有着脱水的桔子,剥开,吃了一瓣,酸得只皱眉。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