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急速地喘着气:“如果你现在忽然被人砍下了头,你临死之前,只看到我,而且,看到我手拿着一柄刀,那刀又有血,你会怎么想?”
司徒琴没有回答,罗先生的假设问题,太荒谬,也太可怕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是正常的反应。
罗先生追问:“你会以为是我杀了你的,对不对?”
司徒琴的声音有点犹豫:“有……有此可能。”
罗先生声音苦涩:“当时的情形是这样。阿佳以为我杀了她,要是真是我杀了她,我不怕她来报仇,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可是不是我杀人,她却要找我来报仇,那我岂不是冤枉之至。”
司徒琴显然还是不相信罗先生的自辩,她道:“那你等她来报仇的时候,对她说明白好了。”
罗先生气急败坏的道:“到她开始行动时,来不及了,我可能连一点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做了枉死鬼。”
他连喘了几口气:“所以我一定要先找到她,对她说明这一切,我没有杀过她!”
司徒琴女士反问:“那么,凶手是谁?”
罗先生的喘气声更急,他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要命的是是我不知道。”
司徒琴并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三下冷笑声,表示她对罗先生的不信任。
柴老爵士在这时,轻轻用时碰了路星辰一下,他是在征求路星辰的意见,路星辰心也十分疑惑,因为罗先生的话,存在着不可解释的矛盾。
他刚才说,那个叫阿佳的女孩子,在临死之前,看到他手拿着刀,而且刀还沾着血,所以认定他是杀人凶手。
又照他的说法,阿佳死得极惨,似乎是被人用刀砍下了头而死的。
人头被砍下,死亡自然随之而来,算还能有一刹间的清醒,只怕至多也只有能叫出“好快的刀”三个字的时间,不会有更久。
那也是说,凶手行凶时,罗先生应该在场,他应该看到行凶的过程,自然也应该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他却说不知道。
这真是没有理由之至——更怪的是,他这句话,应该是实话,他竭力否认自己是凶手,这只有指出真凶是谁才能证明,所以他没有理由说谎,他是真的不知凶手是谁。
这其的矛盾,又怎么解释呢?
所以,柴老问路星辰的意见时,路星辰也一片恫然,路星辰只是摇了摇头,作为回答。而且,路星辰也不明白罗先生找他们来的目的,是要他们保护他么?
听起来,婴儿当年那句“三十年之后报仇”的话,已快实现了,因为时间已过去了三十年。罗找司徒琴来,是想先找到这个如今已三十岁的青年,只是,算司徒琴说出了名字,人海茫茫,罗怎样找人。
这时,又听得罗在问:“请告诉我,那婴儿叫什么名字y
司徒琴叹了一声;“真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婴儿的母亲说,要等他父亲来了,才取名字,可是一直到她抱着孩子出院,那位父亲也没有出现。”
罗发出了一下呻吟声:“那么,那位母亲……叫什么名字?”
司徒琴叹了一声:“叫梅玲。钱太太,她的丈夫姓钱,我只知道那么多了!”
罗叹着气:“地址呢,应该有记录!”
司徒琴冷冷地道:“沈先生,我想你当年收到我的信之后,一定已到医院查过了,怎么到今天还来问我这些问题?”
看来,司徒琴年纪虽大,但头脑很清醒,她对罗的责问也正是我心的疑惑。
罗发出了两下干咳声,并没有回答这个责问。
司徒琴女士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你有没有杀过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你没有,你大可心安理得地做人,不必怕人来报仇。”
罗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们这些听众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说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徒琴女士又道:“谢谢你对我家人慷慨的资助,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都说了。”
罗过了好一会才有反应:“你发誓你刚才说的全都是真话。”
罗显然是为了要他们相信,才要求司徒琴发誓的,他实在多此一举,司徒琴绝不可能捏造出这个故事来,因为阿佳被杀的地点,一定离医院很远,她不可能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被残酷地杀害——后来,罗先生对往事的叙述,更证明了这一点。
司徒琴依言起了誓,然后道:“如果方便,我这想告辞了。”
罗道:“何不住几天?”
司徒琴说得很是坦率;“我不想在陌生的地方,和你住在同一间屋子之。”
说来说去,她还是以为罗是个杀入凶手。
罗苦笑道:“无论如何,很谢谢你。”
接着,便听到脚步声,过了一会,便看到那小伙子陪着司徒琴,走向直升机,等到直升机的声音渐渐远去时,才又听到了罗先生的声音:“各位,令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