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雀双耳青铜鼎来啦!” 伙计敞亮着嗓音吆喝,因从鸡舍的水槽前取来,鼎内还滴着一些淘米汁,他兴冲冲地抱在怀里,心里嘀咕着这破烂玩意还有人要? 他把这只小香炉般大的双耳鼎放在白世唯面前,胡诌道:“先生,这成色可价真货实,虽比不上您刚才入手的那件胆瓶,但这件儿也是响当当!您看!一定是上古的老物件!” 白世唯按捺住兴奋,淡然地将这只不甚起眼、生满绿色铜锈的九雀双耳青铜鼎放在掌心,细细观察、指腹摩挲出胎体一片浑厚圆润。 这件青铜鼎造型精美古朴,透过布满鼎身的铜锈,可以窥探出这是一件蒙尘的宝鼎! 双耳,圆底,兽蹄足,鼎高半市尺,口径平圆,耳侧环绕九雀,外饰两周空心连珠纹,腹部饰一周窃曲纹。白世唯托在掌心,掂着分量,识货的他知道这就是那件传说中失盗的九雀双耳青铜鼎真品! “先生,可合心意?”掌柜迫不及待地问,生怕即将成交的买卖飞了。 “掌柜,我不食言,如果这件青铜鼎随那件胆瓶一起卖给我,我给你3500块法币!”白世唯尽管心里急切,面上却装作一片波澜不惊、云淡水清。 “好,先生爽快人!成交!伙计,把这个两件仔细包了,给主人送到府上!”掌柜一脸狂喜。 3500块法币,这可是他收购原物件十倍之利! 白世唯潇洒地从中山装的裤兜掏出一叠厚厚的法币,数出三十五张,甩给掌柜,掌柜笑纳。 伙计见货款已结,麻利地用牛皮纸包好,放进一口小樟木箱,正要开口问白世唯住址,白世唯手臂一挥:“不劳烦掌柜送货,我直接拿走!” “好嘞,好嘞!先生您拿好,小心着,慢走,下次再光临!”掌柜和伙计喜形于色地恭送白世唯到铺外。 白世唯心脏砰砰地跳着,没想到自己花了区区三千多块法币就把两件珍品收入囊中,这民国的古董可真是便宜! 也难怪这掌柜眼拙,不识宝物! 白世唯出了巷子,雇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把他拉到汇丰银行南京分行。 他已经定下主意,把其中一只彩龙凤穿牡丹纹双耳瓶奉送给特务处“二号”唐清江,另一只就暂且锁在汇丰银行的保险柜里。 “先生,到了!”黄包车夫放下车杆,停在一栋英式的华丽高楼前。 白世唯付给车夫三块钱法币,车夫连声道谢。 离家前,白父硬是塞给白世唯五千元法币,作为在外应酬打点经费,谆谆教导儿子在外不要怕花费,手面儿要阔绰一些,人不怕吃穷,人气旺了,时运也就到了。这超前消费的观念,不愧经商有术、处事有方! 白世唯的手面儿历来大,这买古董已经耗费大半,接下来的活动经费还需要另辟财源! 靠着特务处那紧张的活动经费,想要周密布置,广罗眼线,善待周围兄弟,那还隔靴搔痒! 白世唯并不把活动资金放在心上,他心里早有谋算!在这乱世,他可以不贪、不抢,但不能不黑,对付那些真正贪污腐败的硕鼠,他就要敲骨吸髓,在这个国难的时代,只要能多出分力帮助国家和民族,就必须使出非常之手腕! 白世唯想着自己的一盘活棋,豪情满怀、英气逼人地迈进汇丰银行大楼。 一身黑色合体的中山装下,修长提拔的身躯孔武有力,看上去十分精干,每一块精肉都蕴含着搏击的力量,他的到来,很快引来银行大堂经理的瞩目。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银行女职员上前殷勤地服务。 “我要开一只保险柜,用来珍藏我的私人物品。”白世唯客气地答。 “先生,您稍等,我去请经理。”女职员一听,果然是个大客户,连忙去请经理直接洽谈。 一直在旁边注意白世唯的外籍经理绅士地走过来,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问:“请问这位先生,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藏品?” 白世唯一诧,只听白俄经理继续解释道:“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银行要先看你的物品,才能给你开出对应的保险柜,也是对顾客负责。” 白世唯点点头,白俄经理把他引入到银行里面豪华的贵宾室。 银行职员殷勤地沏来西式咖啡,白世唯端起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鄙人姓吴,家中临时变故,祖传之物恐有遗失,特意来贵行开一只保险柜,暂作寄存,三个月之内我来取。” 白俄经理连忙允诺:“吴先生十分明智,如果是珍贵之物,放在我们汇丰的保险柜是绝对放心!即使这片土地上发生战争,我们银行也誓死捍卫顾客的财产安全!” 白世唯满意地颔首,当着经理的面,打开小樟木箱,从里面取出牛皮纸包裹的九雀双耳青铜鼎。 白俄经理拆开象征性地看了看,并不懂这只看上去很糟糕的中国古董价值,白世唯付给银行一笔不菲的佣金后,白俄经理开好柜单,银行职员便领着白世唯亲手去自己的银行保险柜把物品放好,然后又把钥匙郑重地交给白世唯,再办理其他书面手续。 “吴先生,还有什么需要请找到我,我乐意效劳!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办理完业务,外俄经理恭敬地向白世唯递出一张烫金的名片,白世唯眼风一扫,上面用英文写着“汇丰经理mrhanson”。 “原来是汉森经理,幸会!日后有需,再来贵行办理!”白世唯潇洒地接过名片,英气地笑。 “吴先生,汉森竭诚为您服务!有存款和借款,都可以找我!”汉森经理笑面送客。 白世唯微微点头,他大步走出汇丰,匆匆融进街市人流,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随着淞沪战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