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一层层下。
拔舌,剪刀,铁树,孽镜,蒸笼,铜柱,刀山,冰山,油锅,牛坑,石压,舂臼,血池,枉死,磔刑,火山,石磨,刀锯,历经地狱十八层洗礼,痛到全身扭曲,面目全非,形如一团烂肉,但苏夜仍然一声未吭。
“这么能忍?”
这下,就连宗主也不得不佩服起这个男人来了。
“哎,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应该也听不见我对你的赞许了吧。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和蛮劲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不落下风,但时间久了,经验、履历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本座活了四百年,这四百年间,一心修道,不涉世事,迄今为止,入神境已有四十四年!你充其量只是个刚入神境的毛头小伙,还不能完全驾驭神境的力量,你想跟我斗,还早了四十四年!”
二十五岁入神境,确实是不可一世的天才。
宗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吃了一惊。但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苏夜才刚入神境?
神境之战,看的是谁更能驾驭神境的力量,比的是谁更贴近天地元气。
再说宗主是拥有大修为、大智慧的人,不会因为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沾沾自喜,更不会沉浸在这种胜利的喜悦之中,哪怕对手也是一位神境强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是上善若水的境界,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诚然,到了宗主这一层次,尘世间的许多事,包括生离死别,都再难牵动他的心弦。
离宗境的万年基业也好,四位长老、一百多位弟子的性命也罢,都不值得他挂念。
就像三叔他们一度看破红尘,一心只求鬼道一样,宗主亦看破了鬼道,一心只想得道成仙。
弟子没了,随手招来便是;万年基业倾覆一覆,重整江山,重建山河,再造锦绣便是。
唯有成仙,才是他的一生所求。
凡尘……
宗主站在这十万米的高空仰天看去,不知离九重天还有多远;而低头朝下看去,却知离凡尘有多远。
“这十八层地狱,不是真的地狱,只是用法术创造出来的十八种刑罚而已。灵魂未灭,肉体未毁,说到底,我距离真正的鬼道和仙道还差得很远!”
宗主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从踏入仙境起,他便开始寻求求仙之道,这一寻,便是两百四十四年!
“罢了,罢了。”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求仙若太容易,求仙也就没意义了。
他再看了一眼那团烂肉,心中已波澜不惊。
神境强者沦落至此,纵然可惜、可叹、可悲、可怜,但以宗主此时的心境,却没有这些感触。
宗主感觉自己距离仙道又近了一步。
只是,还得回去凡尘,这让他感觉很恼火。
他手握一颗鬼气之球,从天而降。
球中有一团烂肉,雪艳可以从这团烂肉中依稀感受到苏夜微弱的剑气!
“师傅!”
一瞬间,雪艳崩溃了!
她捂着嘴,瘫坐在地上,哭得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她的师傅,堂堂剑神,杀鬼谷,灭天机阁,斩尽天下宗门,败天榜诸灵三百万大军于太平洋上,过鬼门关,走黄泉路,与孟婆谈笑风生,解神榜封印,上不周山,将离宗境踏在脚下,如此神威,宛若神邸,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这怎么可能?这是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师傅?”宗主瞥了一眼球中那团烂肉,笑得一脸轻蔑,“他是你师傅?这就有意思了。你师傅败给了我,你却赢了我的徒弟,不如,从今往后,你就拜入我门下吧?”
“你做梦!你还我师傅!”
雪艳含着泪吼道。
她小小的身子一颤一颤,在这片废墟之中,显得那么弱不禁风。
在强大的宗主面前,她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
“我要杀了你!”
一声冷喝,雪艳撑着暮雪剑,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化悲愤为力量,她眼中一片寒冰。
“你师傅都败了,凭你,还想杀我?”
宗主淡淡一挥手,一片鬼气瞬间笼罩住了雪艳。
雪艳刚欲挥剑,宗主动了一下手指,这片鬼气化作无数道“鬼气之丝”,瞬间缠住了雪艳的身体,如同蚕丝一样,将雪艳的手腕、手臂、腿、脚、脖子、腰缠了一层又一层,雪艳拼命挣扎,但挣脱不开,被吊在了半空。
宗主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半晌,他突然阴冷地开口道:“仔细一看,你还真是位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身材,也是极品。”
雪艳一听这话,挣扎得更厉害了。
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声音发颤道:“你,你什么意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