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程万里在这东平城内当真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别说是庞旭这些将士了,就是都监董平在他面前也要矮上三分,还真没有人敢以如此态度与他说话呢。
但今日,孙途做这一切却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只让他感到一阵心惊,却不敢表露任何的不满,一双眼睛更是在孙途和几名将士身上来回逡巡着。
孙途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听到他的问话,便冷笑道:“程太守你不会健忘到如此地步吧?本官问你,你之前无故捉拿本府都监董平,今日又急着为梁山贼寇打开城门,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你一早就与贼寇勾结在了一起,想把整座东平府都给献出去吗?”
这话登时就让程万里大急,连忙高声叫道:“孙都监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与贼寇勾结!”
“那你为何明知董平乃守城关键,居然会在外有强敌的情况下突然扣拿他?”孙途上前一步,盯着对方的双眼催问道:“还有,如今有诸多将士都可为证,说今日城门所以会开启,也是你程太守不断催促的缘故,对此,你有何话说?”
“我……”程万里虽满心焦急,可一时却又说出话来。因为个中缘由实在太过见不得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想公之于众。迟疑了一下后,他只能道:“本官所做一切都是为我东平安定,不负圣人教训。若我真与梁山贼寇勾结,就不会落到他们手中,成为人质俘虏了。”
“这可难说。”孙途也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但依旧步步紧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与梁山贼寇合谋想出来的苦肉计?程万里,若你不能给本官一个解释,那只能说明你心中确实有鬼,为防万一,我只能将你拿下了!”
“你敢,我乃朝廷命官……”
“董平也是朝廷命官,更身系东平府安危,你不照样拿人了吗?来人——”孙途见他依旧不肯说实话,决定用些手段了。当下,就有两个亲兵大步上前,便欲把程太守拿住,而他身边的那些家奴仆从此时早吓得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自己也被连累了。
“你们敢……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官下手……”正当程万里奋力挣扎地想要摆脱时,外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喝:“慢着!”随后,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快步来到了厅门前,众人皆回头看去,庞旭董健都在一怔后惊喜叫道:“都监,你回来了……”而正自挣扎的程万里的脸色则是唰的一变,目光盯在了另一人身上:“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来的正是看着颇显疲惫的董平,而他身边的显得有些怯生生的柔弱女子,自然就是程月娥了。此时,后者正用担忧与怯怯的目光看着自己父亲,半晌才低声叫了句:“爹爹……”
孙途的目光在这对挽着手的男女,以及他们面前的程万里身上来回扫动了几下后,便已隐隐猜出了些内情来:“董平,你为何会被程万里下令捉拿?如今有本官在此,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卑职见过孙都监,多谢孙都监率军来救,才保住了我东平百姓。”直到这时,董平才松开了程月娥的手,上前一步行礼。在来此的路上,他已经听人说起了之前种种变故,让他又是后怕,又是庆幸,要不是孙途带兵及时杀到,恐怕这东平必然毁于一旦,而自己怕也难逃梁山贼寇的毒手了。
孙途摆了下手:“本官既为京东路都监,此地受袭自当率军来救,所以董都监就不必说这等客套话了。本官现在只想闹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有什么冤屈,大可与我直说,本官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我……”董平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程月娥,程万里毕竟是她的父亲啊,此时当着心上人的面说她父亲的坏话,终究有些开不了口。
倒是程万里,这时虽然面色发白,但既然事情都已发生在了所有人面前,他也没什么好掩藏了,便寒声道:“孙都监,就让老夫告诉你实情吧。只因这董平他居然花言巧语地骗了我女儿,本官才会一怒之下将他捉拿关押起来!”
“程太守,这就叫本官更无法理解了,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董都监更是一表人才,即便想娶令千金也不算辱没你家门楣,你又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呢?”事情还真就如自己判断般与程小姐有关,但还是让孙途觉着有些奇怪。
“我女儿乃是有夫之妇,他如此做法实在是……”程万里气得面色竟重新红了起来:“哪怕我女婿已去世多年,但我程家女只能从一而终,岂能与其他男子再行苟且!”终于豁出去的程太守把这话一说,身子都有些颤巍巍了。
这对他来说确实就跟被人当众打脸一样痛苦,羞得程万里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了。而孙途则满脸惊诧地立在那里,半晌后才轻轻道:“就因为这点事情,居然就差点导致东平全城沦陷?”
这要不是程万里亲口承认,董平他们又没有提出反对,孙途都难以接受这样的说法和解释。因为在他看来,这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官员居然会把这种子女的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高过城池安危?
要知道如今可不是礼教理学盛行于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