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月底偷偷潜离兴庆府,孙途也是经过了一番周折后才终于安全返回大宋境内。好在距离年前的那场变故已过去多时,再加上夏国朝中也是纷争不断,他们也顾不上全力搜找追踪他的下落,这才让他得以真正逃出生天。
而在回到大宋后,经过一番权衡,孙途并没有急着亮明身份或是赶去汴京与童贯相见,而是直接就返回了山东青州。因为他很清楚这儿才是他的根本所在,若真进了京被朝中某些人告了刁状或是一算计,再想回青州可就千难万难了。
只是如此一来,孙途在路上所消耗的时间就更长了,也是直到这五月中才抵达了青州境内,但却一路看到了许多他所不希望看到的变化。而此时在茶寮中的一番对话更是让他怒火升腾,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孙途那是何等人物,手下的人命数以千百计,此时一怒,又岂是跟前这些个寻常人能禁受得住的,当下几人便都惊呼出声,一脸惶恐地看向了他。也直到这时,他才陡然回过神来,赶忙收摄气势,放下已被他捏破的茶碗,冲众人歉然一笑:“在下刚才气急有些放肆了,还望诸位莫要见怪啊。老人家,这碗就一并算在茶钱里吧!”说着,他已端起面前的茶壶,咕嘟嘟把里头的茶水一气喝干,拿出二三十文大钱放在桌上,起身便欲离开。
本来孙途就急着赶回青州,现在听说那里的种种变故后,更是归心似箭,不想再多作耽搁。那卖茶老者一见他居然留下这么多钱来,忙摆手道:“客官给得太多了,就是算上茶碗的钱,也不用十文……”
“你这茶水最合我意,剩下的就算谢过老人家今日的招待了。”孙途笑了下,已大步走到了那匹马前,刚解开缰绳欲上马继续赶路,就看到前方道路上突然就来了一队皂衣官差。茶寮中的那些客人和老人见他们到来都露出了惊慌之色,几个本来还在慢悠悠喝茶说话之人更是立马会账起身,急匆匆就往另一头走去。
而那老人却是走不了的,只能是满脸忐忑地呆在那儿,瑟缩的目光甚至都不敢与已然径直走向茶寮的官差对视。这几个官差旁若无人,大剌剌地走进了茶寮,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姜老儿,今日你总该把粮税,还有你开茶摊的税钱都一并缴纳了吧!”
“还请几位差爷通融一二,小老儿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和税钱来啊……我那几个儿子都被征召入伍,家中田亩都无人耕种,又哪来的粮食交税?还有这茶摊每日也就三五十文,各位开口就要十贯,这……”
“大胆!你这老儿当真好不晓事,我等之前已然因看你老迈给你时间去筹措钱粮了。想不到你竟不但不知感恩,到了今日还想推诿拖延,真当我大宋律令不能处置了你吗?”一名官差登时就把眼一瞪,满是威胁的呵斥道。同时身边另一个同伴的目光则迅速落到了孙途留在桌子上的那二三十枚铜钱上,立马上前一步将之一把抓在手里,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老人嘿嘿阴笑道:“你这老东西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到了这时候竟还敢骗我等!你这茶摊一日才得几十文?今日才刚过午,你这钱又是从哪儿来的?看来不把你拿回城里重重惩治,你是不肯交钱了!”
随着这话一说,几名官差便捋起袖子便欲将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人当场拿下。茶寮里的其他两个客人这时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言,更别提挺身出来为老人解释一二了。
就在老人低声说着自己冤枉,却又不敢躲闪的当口,一个声音却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那钱是我给这位老人家的,难道这也要问过你们几个吗?”
冷冽的声音让那几个官差心头略微一惊,赶紧回身看过去,就瞧见了一个远行打扮的冷肃青年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等人。为首的钟乙隐隐觉着这位的模样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只是与对方的目光一撞,一股寒意还是猛然升起。
倒是其他几个官差此时依然是一副嚣张的模样,盯着重新回来的孙途说道:“这是哪个家伙没把裤子穿好,倒把你给露了出来?小子,官府收税这等事情是你能管的吗?”说着,瞥了眼他牵着马儿,眼中又露出了贪婪之色:“对了,前两日我州府衙门刚好丢了一匹好马,别就是你偷的吧!今日算你倒霉,既然露了面,就随我等回城定罪吧!”说话间,他一个眼神传达,其他那几名官差立马会意,举着手中棍棒就要将人拿下。
孙途是真没想到这些官差竟如此无赖,随便就能给人定罪,脸色立马就又阴沉了几分,眼看一人挥棒打来,只把身子稍稍一闪已避过了这一棍,随后探手一把就抓在了棍头处,再一抖一震,就让那官差在惊呼声里棍子脱手,人也跟着踉跄往后退去。
见他轻巧一招就夺了兄弟的棍子,这些官差终于有些紧张起来,当即纷纷喝道:“好个贼子不但盗马还敢拒捕,就不怕王法吗?”说话间,几人全都呼呼舞起了手中棍子,朝着孙途的头脸脖颈等要害处扫打而来。
这些家伙的气势固然不小,但在孙途眼里就跟几个小孩没什么区别,只听一声冷哼,他手中棍子已呜呜怪响地点出,居然后发先至,抢在这些人打中他之前,用棍尖接连点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