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天来是正月十四,正是天下各州府县元宵节放灯三日的头一天。
即便有昨日这场风波,今天一大早还是有无数商户富家把准备好的各式花灯拿出安放起来,等到黄昏后各色花灯更是在江州城各条街道上大放光彩争奇斗艳,几乎吸引了满城百姓都前往观赏,好不热闹欢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的,此时在孙途家中的堂屋里,就围坐了一圈人,他们一个个全都愁眉不展,哪有半点遇见节日的欢庆心情。
虽然昨天在宋江挨不住刑罚而老实交代自己只是装疯后蔡九并未追究孙途欺瞒之罪,但他的处境依然有些微妙,所以接下来便不好再替宋江分辩,只能眼看着他被人带走投进了州衙大牢,这下宋江是彻底不在其照看下了。
然后不用半日工夫,戴宗就把宋江因题写反诗而被官府锁拿的消息传递给了城里城外一些与他交好的朋友兄弟,让这些本该安心在家中过年节的人全都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这其中既有熟悉的张顺张横兄弟,也有之前从未见过面的穆弘穆春兄弟,而过年来一直泡在赌场里耍钱的李逵则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才刚刚赶到孙途这儿,却是表现得最为急切的那个。
在有些压抑的氛围里,李逵第一个来到孙途跟前跳脚叫道:“孙途,你不是管着牢城营吗,怎么就让人把公明哥哥给带走了!你这人好没义气,只顾着自己,却不管公明哥哥的死活,算我李逵看错你了!”情急之下,他连对孙途的称呼都变了,而且态度极其恶劣。
这让边上的鲁达、杨志和唐枫三人大为恼火,刚想出言维护,却被孙途摆手打断了:“铁牛只是关心宋兄安危才如此说话,你们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啊,铁牛兄弟你也别怪孙兄,他虽然管着牢城营,可终究只是那蔡九的下属,是不可能违抗上司之命来保下公明哥哥的。”张顺也急忙帮着说话道。见他开口,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出言附和,安抚起李逵来。
可李逵这浑人却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他一向只服戴宗,只敬宋江,余人都不被他当回子事儿,此时只是瞪着一双牛眼看向孙途:“你说的好听,既然你是公明哥哥的兄弟,就当帮他脱难才是。俺已经打定主意了,这就去大牢里搭救公明哥哥,你若真还把俺们当兄弟的,就一起前去,出把子力气!”说着起身便欲离开。
其他这些人都是一呆,随即穆家兄弟也跟着站起身来:“不错,我们兄弟也极为佩服公明哥哥的为人,这次他犯下事来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们随铁牛你同去救他。”
“我也……”张横受他们影响也迅速起身欲作跟随,却被张顺和李俊两人同时拉住,显然这二人的心思要比其他人更细密些。孙途则是脸色铁青,当即大喝道:“你们都在说什么疯话,这是真打算造反了吗?是嫌只有宋兄在大牢里太过寂寞,想多进去几个陪他吗?”
“喝……我就知道你会阻拦,看来孙团练果然是朝廷命官,与我们兄弟可不是一路的。”穆弘率先做出反应,满脸猜疑地看了过来。而李逵的反应则更加激烈,一听之下立刻翻脸:“俺就说你这厮大有问题,现在推三阻四地不肯救哥哥,说不定就是你害得公明哥哥被官府所拿,不然他在牢城营里好好的怎会被关进州衙大牢!”说着便猛一个转身,直朝孙途凶狠扑来。
孙途面色越发难看,他是真想不到这些被自己视作朋友的人在这时候竟会如此看待自己,又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只想着如何救宋江。他孙途可是朝廷官员,又有家眷在城中,怎么可能随意冒险救人,并戴上个逆贼的罪名呢?
而李逵还完全不给你讲理的机会,一句话不顺心了,便要动手。眼看对方凶狠扑来,他双手便握了下拳欲回击之,不料一旁的鲁达却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已闪到跟前,低喝一声,直直一拳就迎上去,那醋钵大小的拳头正好撞在了李逵的拳上。
“砰……”只这一拳,李逵前冲的势头就为之一顿,随后身子更是被大力带得朝后跌去,要不是穆春在后方挡了一把,只怕他会被这一拳打得撞到墙面。但受挫之下的李逵却不退反进,再次咆哮一声,口中喝道:“俺就知道你等不安好心了,我先宰了你们再去救哥哥!”话音未落,人已再次如疯虎般扑上,同时他手在腰间一抹,一口短刀已握在手里,朝着鲁达就迅速插去。
这一下孙途已再无法忍受了,他突然就起身迎上,左腿突然高举如长鞭般唰地蹴出,正好一下就踢中了李逵持刀的右手,让其手腕一松,刀已应声落地。同时,孙途的身子却不见停的,已迅速来到对方跟前,在其吃痛一愣神的工夫,右手已如闪电般探出,一把就已扼住了李逵那粗壮的脖子,用力一收间,已让他呼吸困难,黑脸膛都迅速变红了,然后脚步不停,竟直接带着李逵直冲到了墙壁跟前,把他重重顶砸在墙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如兔起鹘落,眨眼工夫刚才还叫嚣不断的李逵就成了他手上一个随时可能被扭断脖子的可怜人。其他几人都看得傻了眼了,穆家兄弟更是惊得唰地一下就抽出了随身的短刀似欲拼命,却被鲁达和杨志两人率先拿手按住,竟无法出手相帮,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