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本就是一种极为有效的辩论手段。无论一个人说得再冠冕堂皇,言论再如何正义光明,只要“对人不对事”,质疑其本人的道德、品格或动机,就会让他陈述的力度大打折扣。
正如有社会活动家为人民群众和公众利益大声疾呼时,有人嘲讽他蹭热点,爱出风头;
又有丧妻失子的丈夫,为被害的妻子儿女讨公道,只要质疑他是为了要钱,而不是要公道,便可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墨龙轩使的就是这个法子。
王母着实动了真怒,她怎么也没想到,墨龙轩居然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而是说了人人唯恐避不及的大实话。
那些勾心斗角、阴暗龌龊的政治斗争,都是在桌子底下操作的,哪有人摊到桌面上讲的?还想不想在天庭混了?
人人都知道这些勾心斗角的手段虽然龌龊肮脏,但却很是实用。扳倒一个敌人,就多一份利益。所以天庭人人都在用,人人都没有脸面说。
纵然你光明磊落,但说了这些龌龊事,难免惹怒既得利益者,轻则穿小鞋,重则贬下凡。所以啊,现如今,天庭说实话的人越来越少了,怕这个的,怕那个的,时间久了,不满越来越多,胆子却越来越小,都怕惹祸上身,人人闭口不言。
王母此番被墨龙轩当中撕下虚伪的面具,颜面尽失,气得那叫一个急火攻心,偏偏墨龙轩说的又是实话,左思右想,竟是找不出个有力的反驳!
一时之间,满座皆惊,鸦雀无声,只有王母和墨龙轩两人僵在大殿之中,针锋相对。
墨龙轩倔强地仰着头,直视王母,不肯服输;王母立在阶上,居高临下,脸色铁青。
玉帝也很是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照理说林浅浅盗窃天宫财物,墨龙轩以下犯上,两人的罪行,拉下去砍了也就是了,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但玉帝爱才心切,又知二人背后有着少真道君和太上老君,骤然定罪,牵连甚广,一时也难以决断,心下犹豫。
况且,玉帝也不是平庸之辈,知道王母此时发难,分明就是拿自己当枪使,任谁知道自己被利用,都不会开心。
要知道玉帝和王母可不是夫妻关系,穿的也不是同一条裤子,只不过三界有“阴阳相济,乾坤既定”之理,故道天找了西王母来坐这凤位,来与玉帝相配。
如果说三界是蛋糕坊,那么众生就是工人,三界众生制作出天庭这个大蛋糕,供养着诸仙众佛。其中,玉帝的天宫、王母的瑶池、如来佛祖的灵山、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少真道君的月宫等等势力阵营,便是这餐桌上的食客,高居天庭分配利益,分吃这块蛋糕。
天宫和天庭,这两个概念其实有所区别:天宫,是一个势力别称,是玉帝的直属力量;天庭,是一个集体名词,代表直接统治三界的各种人物和势力阵营;因此,天宫是天庭的一部分。
所以,将天庭作为一个整体看,玉帝和王母通力合作,一同维持三界秩序;但从天宫和瑶池角度看,玉帝和王母反而是竞争者——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点,我就少吃一点。
故而玉帝心里,其实也不想帮王母出头,反而有心看王母出丑,要知道这可是王母自己找事,却被墨龙轩打脸了,自己不妨多等等,乐得让王母自己去和少真和老君相斗。
其他诸仙,各有立场,也是如此作想,不如安心作壁上观,看一出好戏。
不过,却有一人,有心为王母解围。
“陛下,”坐在玉帝右侧的如来佛祖开口道,“这林浅浅是否偷盗财物,尚无定论,不妨暂时将她押下,日后细细查访,再行发落不迟。”
事情难以解决,那就先拖着,这可是屡试不爽的绝招,所以如来使了一招拖字诀,给玉帝出了一个主意。
“但是!”如来佛祖一指墨龙轩正色道,“这墨龙轩,却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不仅在御前咆哮,更是冒犯王母娘娘,罪大恶极,还请陛下将此孽龙绑上剐龙台,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墨龙轩闻言心中一凛:“我与如来无冤无仇,他为何也要致我于死地!”
墨龙轩无法理解如来佛祖的动机和思维,也属正常,因为墨龙轩没有这等上层人物的眼界和立场。如来佛祖自有他放过林浅浅,而对付墨龙轩的缘由。
其实如来佛祖,既不想对付林浅浅,也不想对付墨龙轩,这两个小人物,哪能放在他的眼里。他真正想对付的,是墨龙轩背后的人——太上老君,或者更准确地说,对付道门。
道门实在是太强大了!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三界之内,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修道之人如过江之鲫!
并且,天庭这块蛋糕,道门占据了十之六七,各方势力,人人觊觎,却又忌惮道门的实力。
久而久之,对付道门已经成为各个阵营势力的共识。此次便趁着安天盛会,各方得以有机会串联结合,准备一同对付道门,谋取更大的蛋糕份额。
而西天取经,就是释教收割功德,夺取道门气运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