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分两部分,西边停汽车,东边放自行车。 出了住院部,徐学礼要往东,却被徐巽拉着往西走。 徐学礼怒道:“我们骑的是自行车,这里停的可都是小轿车!” 徐巽笑道:“我这几天就是开着小轿车的,你骑车那么慢,还是别骑了,耽误我自首!” “小轿车?你什么时候学开车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巽将父亲拉到那辆紫红色的桑塔纳2000旁边,拉开车门,一边把父亲往副驾驶上推,一边说道:“我的一个同学在财政局当司机,在学校的时候,我经常抽空跟他学开车。这次贩蚕茧,也是他把局里的车借给我的!” “你就瞎能吧!没有驾照就随随便便开别人的车,要是开坏了,你得赔人家新的!”徐学礼虽然嘴上忿忿然,却还是躺在了车座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徐巽突然眼眶湿润。父亲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徐巽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十多分钟就来到了河口乡派出所的大门前。 他把车子停下,和父亲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派出所里也只有接待室还亮着灯。值班的副所长胡刚和几个警员、联防队员正在里面闲聊。陈四龙也在其中。 看到徐家父子进来,陈四龙等人立即站了起来:“二子,你可来了。哟,二叔也来了!” 徐学礼在家排行老二,陈四龙就叫他二叔。 徐学礼向四龙等人点了点头,徐巽则伸出双手:“龙哥,我来自首了,你给我戴手铐吧!” 陈四龙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戴个屁!还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然后,陈四龙对身边的胡刚说道:“胡所,我们还走程序吗?” 胡刚点了点头:“虽然二子是徐乾的弟弟,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要不然,乡里盯着这件事,到时候不好交待。老规矩,我问话,你笔录!” 接下来,徐巽坐在胡刚和陈四龙的对面,对自己的“作案事实”做如实陈述,最后签字、按指印。 做完这些,胡刚对徐巽说道:“二子,你的事本来不算大。但是,鉴于你打伤的孟大鹏是缫丝厂工作人员,贩蚕茧的事又违犯了乡里的规定,于乡长正想拿你开刀。因此,我们想放你,也不能擅自作主。” “我申请取保候审!”来之前,哥哥已经交待过了,所以徐巽直接提了出来。 “那好,徐叔就是取保候审申请人了,请你填一份‘取保候审申请表’!”胡刚说着,递给徐学礼一张表。 在胡刚的指导下,徐学礼认真地填好表格。 胡刚又说:“按规定,取保候审需要缴纳取保候审保证金,你们就给一千块钱吧!” 先前,徐乾说取保候审保证金是本地普通工人一到六倍的平均工资,这一千块钱才不过是三个月的。 徐巽回到车里,拿出一千块钱,交给胡刚。胡刚则开了一份保证金收据,交给徐巽。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不能出远门啊,要随叫随到!”胡刚最后又交待了一句。 “一定、一定!”徐巽随口回应,然后向陈四龙使了个眼色。 陈四龙立即向胡刚请假,然后和徐巽一起出来。 “龙哥,我哥说了,让你想办法,看看怎么能让徐学仁撤案!”关系闹得这么僵,徐巽也不叫大伯了。 陈四龙问道:“你对徐元彬了解多少?” “那我当然知道,他是徐学仁的小儿子,从小就被一家人溺爱。”徐巽立即明白了陈四龙的意思,“如果能把他拉下水,徐学仁一定会撤案!” “我问你,他有什么劣迹?我们能不能把他逮进来?” “龙哥,做你们这一行的,谁有劣迹,谁没有劣迹,你应该最清楚!”徐巽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千里眼、顺风耳?哪能什么都知道。象徐元彬这种人,我们真没有他的案底。” 徐巽想了想:“让我想想!前几年,徐元彬和‘皮猴’经常结伙去偷生产队的脱粒机轱辘,拿去卖给收破烂的。徐元彬拿到钱之后,还在我面前炫耀。我让他带我去看录像,他还不带我!” 上世纪九十年代,莲城地区还没有大规模用上联合收割机,很多农户都用脱粒机。脱粒机的轱辘都是铸铁做成,一个有二十多斤。那时候,钢筋的价格高企,收破烂的就喜欢这种铁家伙。 “你小子真不好惹,这么记仇!”陈四龙笑道,“‘皮猴’我知道,这几年小偷小摸不断。要不,我就把他找来,让他来咬徐元彬!” “好,我开车跟你一起去!”徐巽说着,打开了桑塔纳2000的车门。 “哟,二子,赚大钱啦?连车都有了!” “赚什么钱?车是借人的!” 徐巽开着车,在陈四龙的指引下,很快来到“皮猴”的家门口。 “皮猴”并不是长得象猴,而是因为他姓皮,加之头脑灵活,又擅长爬树、翻墙,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吃过晚饭,他正准备上“夜班”,看到陈四龙来到门前,吓了一跳:“龙哥,你怎么来了?我最近表现很好!” “你的表现很好?我看不见得吧!”陈四龙说道,“徐元彬已经招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 “皮猴”一愣:“招什么招?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玩了!先前一起偷生产队脱粒机轱辘,就不算大事,难道还要翻旧……” 陈四龙立即打断了他:“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值得我大晚上的跑一趟?我是问最近,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你要是不说,回头让你尝尝电棍的滋味!” 听陈四龙提到电棍,“皮猴”不由得哆嗦一下。这几年几乎每年都要被逮进派出所几次,对看守所也不陌生。 每次进派出所,他都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