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换水为兵 “烽火弥漫旧敌新人, 湖水滚滚望眼染红。 战鼓雷鸣又扬起, 旌旗高舞家何归。” 叶小楼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忘忧湖。 “现在,正戏才上演。” 话音刚落,只见泽竽带着物华铃走到阵前。众将士不认识皇子妃,只以为又是和谢林一样长得和人很像,却有鳞甲在身的异族妖怪。 只见她不惧众人怀疑的目光,高举物华铃道:“物华铃在此,还请大皇子和秦将军信守诺言。切莫忘记《分海谣》上卷首段所载——天道,万物固以自然。 若是一意孤行,因一己执念扰乱天道自然,只怕是此世再无太平。” “说得好。”夜莺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女子看上去知书达理,端庄典雅。虽无动人的外表,但却胆识过人,心思沉稳,真是当世难得一见。 莫说这样的女子世间罕见,能站在尚武门门主和大皇子面前如此义正辞严的男子恐怕都屈指可数。 “好什么?” 微风吹过夜莺的脸,好似一把细小的刀从他脸上滑过,一丝伤口隐在皮肤之下。 只不过是叶小楼一句冰凉的话而已。夜莺忽然担忧起来,叶小楼如此平静,只怕是这位姑娘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这个少年才会嘴角微扬,笑得如此优雅平静。 夜莺,比谁都更了解叶小楼这种视别人的麻烦为乐趣的从容神态。他太熟悉了,以至于微风吹过,周身起了一阵寒颤。 “楼主的意思是,尚武门不会放过丹鲮兽?”夜莺担忧地问。 其实问这个问题时夜莺怎会不明白,放不放过丹鲮兽有何不同? 如果杀死了丹鲮兽,那这水下和陆上的仇也就结下了,丹鲮兽不过是聚集气血成形,若是十一只尽出之时同时消形于月下,自然能换得物华铃,转淡水为咸水,净浊赤为碧清。 可是丹鲮兽如今已经不是事件的关键,封城、葬尸,以百姓尸体,血洗忘忧湖,这些已经够了。 今夜本是清风朗月,可这红水已然染红了明月。 如此一来,阳气不散,阴气难降,不知道多少忘忧湖下的生灵见不到明天的日出月落。 恐怕是所有的生灵,忘忧湖下的生灵无一能够幸免。 一湖忘忧成咏叹,千秋不复绿水流。 事已至此,只看谁会成为这场戏的主角,谁将在朝堂之上承担罪责罢了。 叶小楼可以笑,他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世人的事,世道却帮他踏出了优美的第一步,这一步,相比十年前的腥风血雨,他走得太顺利了,顺利的好像天意本就如此,天道轮回,他终于成了那个被宠爱的天之骄子。 他已经可以笑了。 但是没有,他一贯沉默的脸上并没有夜莺以为的笑容。叶小楼只是轻轻上扬嘴角,他平如秋色的眼睛仍然悠悠地望着岸边,蜂鸟仍旧守候在阵中,观察湖岸上每一丝风吹草动。 计划全部完成之前,他不能放松。所有人都可以出错,都难免会出错,唯独他不能。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算错一步,这个为他而打开的大纪会出现怎样不可推衍的变数。 变数。是他的梦魇。 为了把握一切,他必须全神贯注。也许因为多年以来始终如此步步为营,才记不住美好的事吧。美好的事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闲人名士们茶余饭后的风流消遣。他们需要这些清谈朝堂以外的道法自然,需要这些以找到自己在当世得偿不了的心愿。 叶小楼这一生有什么心愿呢? 夜莺猜不透,他每一天的生活都与栖霞山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人还有属于自己的心愿吗? 对叶小楼而言快乐,不过是浅花薄雪绕琼筵的假象。 叶小楼从出生起就注定没有这些东西。 他不需要,他要的只是完成自己的命运。然后找个愉快的方式死去。 以人世间最愉快的方式。 他还没有想到,他打算将死亡看作愉快的巅峰。每次这样想时,叶小楼就会觉得世间毕竟还有有趣的事值得他等待。 而这些人,不过是一场游戏。游戏中的每一个个人都以为自己控制着全局。 真是好笑。 只是好笑。 跟在泽竽身后的人,秦炎着实不想放他离去,若不是碍于承诺,他定要将他消形化沫。 这一次拉住他的是已不再抚琴的琴师。 泽竽看着他,眼中既是痛恨又是隐忍,她伸手递过物华铃,道:“现在就让他们带走丹鲮兽。” 琴师点了点头。秦炎一语不发,转身离开岸边。 琴师接过物华铃,对月而摇,铃声清澈,聚集清气之音,先发商,继而角,因循而上,终以徵未转变宫,循环往复。 泽竽身后的男子见状,遂奏《渌水》以谐物华铃,泛音空灵,丹鲮兽闻之,双目由赤转紫,红黑之气散于空中。 物华铃转林钟又发南吕,湖水翻滚,赤气上升,绕声而上,赤气收于物华铃中。 丹鲮兽已回,赤水变清,男子传声道:“丘陵为牡,溪谷为牝。何来高下? 今日陆上之乱,还望诸位莫迁怒于外而疏忽于内。此次若不是你们违背祭祀礼仪,怎会有丹鲮兽裂湖而出之灾?若是凡事皆怪罪他人,而不反省自己,只怕将来一灾未平,一灾又起。” 男子说完转身隐去。 众将士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不知何时又蒙上了眼睛遮住了耳朵。 “楼主,物华铃把赤水都引走了,看来这次忘忧湖危机已解,那些百姓岂不是白死了。” “你看月亮。” “月亮?” “你看月亮的颜色,红得像丹鲮兽的眼睛。那是绥山百姓的血染红的。 一切都只能怪他。” “他?秦炎生性刚硬,绝不可能容得下敌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