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年就是一年,她极是守信。8月份的时候拿去了第一张药方,他每天晚上用幸亏不用喝的药汤泡脚擦腿,两个月,他的腿竟然真的好转了。
“用这一张药方,坚持泡到年后,就能好了。可能依旧无法像正常人那样,但……”
这人仗着身高压压她的头,嗓音大提琴一样响在她头顶。
“即便不用这一张药方,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照着她教的按摩方法,他到今年春也没有彻底坐倒在轮椅上起不来时,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或许更早,在明明知道她是女生,明明想保持些距离,却每每总在跟她一起打完副本、做完任务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怎么又没做到,怎么又忘了的时候,他就是满足的。
“那不行!必须得用!”为这一张药方,她呕的心血都出来了。最后没人用,她就要气死了。
“好,好,好……”
“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尽快告诉我……走走,你的药方出来了,我就要去露姐的工作室了。白领了她一年的工资,我亏心啊!”
人情还了,她要去攻克心理学这座堡垒!
他们的关系也不用来了就必须要坐一坐,凉溪拉着腐猎就要出门。结果这人腿慢慢好了之后,下盘更稳,力气大得要死,凉溪没扯动。回头看他,他露出一点点笑,很无意很谨慎地问了一句:“不要诊金吗?”
“不要!”凉溪的回答,干脆到不行。
他们帮她打boss,也没有要过一分佣金啊!她怎么好意思要诊金?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腐猎只听见了不要。他神情竟也没什么变化,浅浅地笑道:“你……你不要,我却不能不给。”
说着,腐猎递给她房本。
“叔叔阿姨年纪也大了,把他们接到魔都生活吧。别拒绝,拿着,难道你觉得我一双腿还不如这套房子?”
“你这人说话真是不让人接……”刚要摆手的凉溪放下胳膊来,有房子也烦恼,“哥,刚毕业两年在魔都买房,我爸妈会误会的。”
“说是租的就好了……走啊!不是要去工作室?”
腐猎自然有办法。
腐猎先走出门,看凉溪低着头锁门,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紧握地又酸又麻,快没知觉。
开车送凉溪去了纪露的工作室,腐猎略坐了坐,便回到别墅区的家。
偌大的房子,其实没有多少凉溪留下的痕迹。但只有一点,一点点,也算。
凉溪特意找人用特别的木头给他做的泡脚桶,他从来也没有放在储物间里过,一直都在卧室里。尽管那泡脚桶已经将他卧室里的所有一切都熏出一股浓浓的药味,他还是没有拿出来过。
早就已经解释过她为什么不干翻译了,将父母接到魔都后,凉溪做起了一个称职的员工,一个令人满意的学生。
她在纪露的工作室里,一做就是10年。
34岁,凉溪还没有结婚。父母都没说什么,女儿当初哭着跑回家,说再也不干翻译了,说以后不想结婚了的时候,实在是吓到他们。
他们劝过安慰过,都没有用之后,也期盼过。可所有人的期盼都落了空,凉溪说了不结婚,就真的到死也没嫁。
纪露觉得自己的嘴皮都要磨出茧了,凉溪的耳朵应该也听出茧了。她说她来做推荐,她来找人,让凉溪去考个证。凉溪现在另开一个工作室绰绰有余,但这人居然说学心理学就是学,死学,学以致用就是个屁!
“馨啊,你看了那么多书,帮我接了那么多病人……”她却还是给着一样的工钱,她也亏心啊!
“你自己做一个工作室嘛!学那么多,死了又带不走,趁着还能做的时候,多做些事才好啊!”
凉溪只笑笑,不言。
嫂子啊,死了要真带不走的话,她就不学了!
腐猎偶尔送凉溪上下班,凉溪偶尔会为他再看看腿,他们也偶尔约好爬爬山,跑跑步。
不玩游戏之后,凉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人的体型。腿治好了之后,腐猎也不再那么清癯苍白。
男人40多岁,要是保养得好,时光简直会在这几年间停驻。腐猎看不出一点老色,凉溪也已经很成熟。纪露隔着窗子看到他们一起从车上下来,正笑着说什么的样子,明白他们再般配也没有可能。
果然被她言中了,是女方的问题更大。
纪露轻叹一声,也不再想什么了。她早已清楚凉溪的性格,她脾气好归好,自己决定的事情,谁在她耳边劝上一万遍也没有用。偏偏老肖也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唉!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她会的东西未免太多,可却绝不张扬,甚至一直都在刻意的隐藏。
比如,治好了腐猎的腿后,通过老高那边再接几个病人,她连振兴国医的重担都能挑起来。但她不要,为这事还真生气了。
她那么好的医术,到现在也就治了腐猎的一双腿,还有她儿子的两场小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