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婆还是要留着。至于要怎么跟妻子相处,以后慢慢再说吧。幸好她能养三个月的伤,等人好了,她会出去打仗,也不用跟她们朝夕相对。 楚河记得楚氏爱吃什么,凉溪给她夹了菜。眼神迫得她不敢抬头,就这样等她吃完后,打发她回去歇息。 “铃儿,扶夫人回去休息吧。平时要多上点心,她一点也不顾惜身体。我以后怕是要常年在外,也管不得她,你们要在夫人旁边多劝着些。总不能我这在外打仗的还健康,夫人倒熬坏了身子。”楚河说话总是随性孩子气的,玩笑夹着正经话讲。 听凉溪说要让楚氏回去,铃儿的心就彻底凉了。尽管她是在关心楚氏,铃儿也笑不出来。 怎么办呢?每次将军回来要找梅姨娘,这怎么还改不掉了呢?将军让夫人回去,下一句肯定就是让梅姨娘过来伺候了。 铃儿含着些许焦急,拼命给楚氏使眼色。楚氏却不看谁,把凉溪夹给她的菜吃完,她也饱了。无声地放下筷子,她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漱口水,眼角余光就见凉溪站起身。身形高大的一如从前,却是背对着她,一个人向屋外走。 “将军!”楚东和楚山两个人又拦又劝,“外头风大夜冷,您就别出去了。冯神医一会儿也要来。”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不要那么小题大做。刚吃过饭,总不能让我上床躺下吧。”她怕积食,怕消化不良。 “将军,”马上吐掉漱口水,楚氏一边擦嘴一边要给凉溪找外衣,“外头天变了,风刮得紧。您要出去,好歹也披件衣服!” 铃儿在楚氏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就懂得了她的意思,在楚氏之前找到衣服交到她手中后,铃儿又冲她使个眼色。结果,楚氏只是帮凉溪披上衣服,居然没有陪着出去。 要不是将军还在屋中,要不是将军出去了,楚东楚山还留了一个在房中,她简直要气得跺脚了。 “夫人哪……”您争点气好不好啊! 铃儿急得拽楚氏的袖子,拽得她都苦笑着看过来,向她微微一摆首。命人收拾了饭桌,楚氏扶着铃儿的手臂,走出屋去,回自己冷冷清清的院子。 顺着长廊走到前院,楚氏瞧见紧跟着凉溪的楚山。他站在练武场外,急得搓手,又不敢上前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楚氏看到凉溪在习武场上,她轻抚着架子上的一柄长枪。没有拿起来,可似乎下一秒就会挥舞起来。 楚氏的脚像被地里钻出的鬼抓住一样,定在原地,再也迈不动一步。她从没有见自己的夫君这样沉静寂寥过。她站在不远处,像是谁也不要了,任由自己独自一个化在冷风中一样。 “梅姨娘呢?”这四个字说的真丢人,真让她难堪,可楚氏还是问了楚山。 “夫人,您去开导开导将军吧。”下午的时候他说要不要找梅姨娘,将军就凶他了。现在他怎么还敢提呀?眼看将军的情绪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糟糕! “我?我……”她哪里会开导人?还是梅姨娘比较招人喜欢,总是几句话就能说的将军开心起来。她现在过去,只会让将军心情更差吧! 铃儿在楚氏的身后轻推,她不想过去,但见凉溪一动不动的背影,晓得她心中难受,楚氏又不忍不过去。 她在原地来回纠结,最后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外头风这么大,怎么不回去?”小姐姐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的,一步一步轻轻缓缓。不过仪态端庄,眼神却不端庄,不时地探看着她的脸色。 “方才吃过晚饭,来陪将军走一走,就当消食了。将军说的话也对,哪里有吃过饭就回院去休息的?” 楚氏说话的时候虽然浅浅笑着,却能看出小心翼翼。楚河没有凶过她,她也没有凶过她,楚氏考虑的是她现在的情绪。 凉溪放下那条完好的手臂,在夜风里被吹着的长枪,冷的如同寒冰铸成,她的手指头也被风吹得微微僵硬。 楚氏注意到了,两只手握起来替她暖着。凉溪低头,看到她的发和发间的银簪。楚氏还不到她的肩膀高,肩膀如削,整个人都瘦伶伶的。 也不知该说铃儿聪明还是不会照顾人,楚氏身上的衣物略显单薄。她人小,又穿浅色衣服,裙摆在夜色里飘起来,扯得她下一刻就要摔倒似的。 她的手也不是很暖,捂着也没用。凉溪抽出手来,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衣,塞给楚氏。 小姐姐这会儿张了好几次口,该说的安慰都没有讲出来。别再等一会儿她没安慰到人,反倒是让自己得风寒了。 “将军这是做什么?妾身不冷!您身上有伤,快点穿着!” “披上!”虽然只剩一条手臂能动,但面对楚氏,凉溪还是有绝对的压制力。 “铃儿,给将军再拿件衣服来!”她没有凉溪高,这人站在跟前就跟一堵墙似的,跳起来给她披衣服又怕动作大伤到她肩膀。楚氏不情不愿披好外衣,马上吩咐铃儿。 “诶!”铃儿脆脆地应一声跑了。 等她们夫妻两个全都穿够了衣服,凉溪暂时没有回房的打算,她在习武场上走,楚氏就一直亦步亦趋跟着她。 没人讲话,楚氏越走越忧心,凉溪实在太反常。 “将军,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外头太凉,您早些回屋吧。”不敢问凉溪的心情,不敢提这次的失败,楚氏捱够了时间,劝凉溪回屋。 “嗯。”她不止这一次反常,以后还有更多的反常等着他们惊讶。这些身边最亲近的人,她首先不能让他们怀疑,“夫人也早些回去吧。” 其实她想要留下来的。留下来看看凉溪身上的伤口。她不是也说了吗?照顾她,是她这个夫人的事。怎么现在就忘记了? 有话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