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茝大约在林中等了一个多时辰,云杉就带着人来了。 她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的梁荃,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寒冰,一时有些恍惚之感。 他若知晓自己在新婚之夜藏身于此处,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她从石块上起身,缓缓走向梁荃“楚酒见过殿下。” “起来吧。”梁荃抬手虚扶,“此去大理寺可有受伤?” 兰茝听出他言语间的关切之意,面露感激之色,“臣一切安好,只是在大理寺内并未找到当年的物证,只带回了四张琴谱。” “无妨,能发现这琴谱也是机缘巧合。只是,你是如何知晓要来这梅林?琴谱上并未说明。” 他这话让兰茝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是看到了楚瞻留下的画,一时意动,来得这梅林。 早只如此,她应先去问钟秀,他当知晓这画留于此处的用意才是。 “这只是臣的猜想,并未有实证,只能请殿下让人先行搜查了。”兰茝有些底气不足道:“另外,这片梅林景致独特,还望殿下好生嘱咐侍卫们,在搜查时莫要伤了梅树才是。” 见兰茝这番言语不同往日,梁荃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他未置可否,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色,走到侍卫中间,吩咐了一番,让他们仔细搜查梅林。 不过,兰茝还是隐约听到“不许伤了梅树”这话,放下心来,随着侍卫们一同查探。 但是不到一炷香时间,侍卫们便将此处搜遍了,毫无所获。 一个侍卫悄声对兰茝道:“殿下要我们搜查什么,好歹给个准话,不然我等便是将这梅林翻过来,也不知道所寻何物啊。” 梁荃恰好经过,听到了这话,开口道:“那便翻吧。” 既然琴谱内藏有此处的地图,那这里定有特殊之处。 侍卫们被他的话弄得不明就里。 翻?这要如何翻? “你带几个人去搜寻这院落的别处,你去集市买十几把铁铲回来,也许,这玄机正藏在梅树之下。”梁荃指着其中两人,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众人散去,各司其职。 带着铁铲回来的侍卫们开始翻起了梅树旁的土。 梁荃瞥见兰茝神色紧张的望着这些人,便再次命令道:“都小心些,别伤了梅树的根。” “是。” 最后,就连云杉也加入了他们的搜查之列,只剩兰茝和梁荃二人空闲着,两人相对无言。 午后的日照逐渐偏斜,夕阳从远处的青山掉落,遗留了大片金色的余晖,最终,又被如墨的夜色逐渐吞噬。 此时,已是月华初上,夜晚的风拂过这片梅林,吹干了侍卫们背后的汗,他们已连续翻了数个时辰。 许是四皇子太过威严,又或许是这位年轻的侍郎大人的目光太过坚定,以至于侍卫们谁都不敢松懈半分。 早在黄昏之时,那些搜查院落各处的侍卫就来报,这院子的主人已清空了这里的一切,所以很快就搜查完毕,并无任何发现。 这让兰茝更加坚定了前厅的那幅画是楚瞻留下的提示。 “殿下,这边有具骸骨!”突然,一声惊呼让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连梁荃的手也不由的轻颤了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想到什么。 “殿下,我们过去看看。”兰茝提议到。 她不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也不明白他为何听到了消息迟迟没有动静。她与他不同,此刻,她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下,而梁荃那颗心却绷得更紧了。 “走。”好一会,他才从喉间挤出了这个字。 晚风吹得梅树的枝叶沙沙作响,皎洁月光下映照着白骨森森,众人围成一个圈,看着这具被刚挖出来的骨架。 “看身量,是个男子。” “是男子。”梁荃的声音越发森冷,让兰茝不由的转过身去看他。 “送去刑部。” 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亦回过头来看她,“时日无多了,等会一同前往刑部。” “是。”月华之下,兰茝的面容看起来几不见血色…… 西桑街,刑部。 此时,刑部内灯火通明。 刑部尚书听闻梁荃突然造访,连夜起身赶往这停尸房。 但梁荃并未让他进去,只吩咐了在门外等候。 停尸房内,只有他,兰茝及小赵三人。 “怎么样?” “这具骸骨心肺处肋骨发黑,是毒素深入心肺造成死亡,至于是何毒还要等大夫来了,再查证一番。” 自从这具骸骨被挖出后,梁荃一直沉着脸,眼深如墨,让人看不清思绪。 在他来刑部之前,就命人去府中请大夫了,这会差不多该来了。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门外的侍卫通传道:“殿下,卫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 卫大夫正是梁荃府中的大夫,替兰茝看过毒的。 他进来时见兰茝也在,便问道:“大人今日感觉如何?” 兰茝笑道:“尚可,当日还未感谢卫大夫救命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卫大夫摆手道:“这毒未解,谈不上救命之恩,倒是你该感谢下四皇子在你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还聊什么,赶紧过来看看。”梁荃突然冷声喝到。 兰茝闻言却是心中一紧,梁荃守了他一天一夜,那他发现她的身份了吗? 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若是发现了,她怎会站在这里这同他一起查案呢。 但一个皇子不眠不休的守了一个臣子一天一夜,难免让人多想,比如小赵现在的目光就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暗想着这高大英俊的皇子与纤瘦俊俏的侍郎之间有着怎样的风流韵事。 “这……这是!”卫大夫的声音同时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大夫看出这是何毒了?”小赵问道。 “这毒老夫当然知道,就在昨日……”他正在开口,接到梁荃的眼神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