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那些你也都见到过,天仙、真仙……纵然死最普通的兵卒,也是和你现在一般无二的境界,便是你渡劫成仙了,出去也免不了还是一死,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覆海看着敖睺,眼里的讥哨不见了,神情一转,冰冷冷的。
“我母亲有恩于你,缘何,在她死后,你却连她的遗骨都不愿放过?”
敖睺使尽抿了抿嘴,没有立即说话,顿了顿,他完全转过了身子。
“抱歉。”
敖睺道,神色平静。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要试试,我……”
敖睺的声音又顿了顿,语气肯定而坚决。
“我想要活下去!”
覆海的眼神一下变得凶狠,她死死的盯着敖睺,忽的又笑了起来,眼里的神色又变成讽刺。
“我母亲是了解我的,她与你素昧平生,却在最后留给你三成的骨粹,想必,你是用‘尽力阻止我死’这个条件来交换的吧?”
“不错,我能感觉到,这几日你确实是尽力了,你对的起身上我母亲给的那三成的骨粹,这是等价交换里,你应得的,但你不该再动我母亲的龙脊!”
覆海的眼神一下锐利了起来。
“能做的就做,做不了,或者一旦牵扯到自身,便立刻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和一般的妖相比,你有几分的味道,但其实本质上,你们还是一样的,呵……”
覆海嘴角勾起的弧度又高了几分,显出刻薄。
“你应该是在人类社会游历过吧,那一幅冠冕堂皇的模样,简直就和‘人’是一模一样,怎么这一下承认的这般痛快,太没有技术含量,太直接了!果然么,理解归理解,懂归懂,二者还是有区别的,你学的了人类的冠冕堂皇,却到底还是缺了一份虚伪。”
“奇怪”
覆海又笑笑。
“我怎么会忽然响起来,拿人和你相比,人类即便是在冠冕堂皇,他们的心底里也会有割舍不了得东西,而妖的心里却只有自己,见谅,是我比错了,说多了。心不是谁都有的,有牵挂才会有心,而世间种族千万,却只有人才大多都有心,你学人学的又像,我下意识的就这么比了,却忘了,便是学的再像,没有就是终究还是没有。”
“你到底也只是一个妖而已!”
“自私自利,本就是妖的天性,一下说这么多……”覆海张了张最,雪白的贝齿闪着光,“应该是将要死了,这些日子里,你扮‘人’扮的又好,让我有些迷糊,竟下意识的以为你真的有一颗‘人心’了。”
说着,覆海闭上了眼睛。
这些日子里,两个妖相处,她近乎一直处在失去战力的重伤状态,一直都是敖睺在护着她,尽管她也知道,这种保护是有偿的,是希望得到回报的,但长的一段时间下来,要说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情感滋生,那绝对是假话。
当然。
这情感是绝对没上升到爱情的高度的,但至少两只妖是熟稔了。相识数月,怎么着也能算是一个普通朋友了吧。
至少,覆海是这样以为的。
而如今在这最后的时刻,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又怎能不让妖心绪复杂?数月的情绪空费在一个没有“心”的家伙身上,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母亲最后的遗留带走炼化,而自己却无能无力……
略微的沉默……
“抱歉!这龙脊我还是要带走,纵使它只能为我提升万一的活下去希望,聊胜于无……”
敖睺道。
覆海咬紧了牙。
“因为……
看着眼前沉默咬牙的少女,敖睺抿了抿嘴,眼前忽然像是有幻影一闪,平时还未察觉,此刻猛一看,这覆海和她竟也两分的相像。也对,摩昂称她为堂姐,那她就是北海龙王的女儿了,北海龙王和东海龙王和亲兄弟,那她俩也能算是堂姊妹了,有这两分相像,不奇怪。
“因为我想要活下去!”
敖睺接着道,本打算话语就此打住,但看着这张和记忆里有两分相似的脸,犹豫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
“我……我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声音一颤,在尾音处有了一个小小的起伏,情绪到底还是泄露出了一丝。
已经到了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了,敖睺又如何会不绝望,外表的冷酷,遮不住心里万千的思绪。
他转头,看向朝南的方向。
犹记得,他答应过她要替她去看看东海的……不,现在他只想要再见见她……几十年孤独岁月里的相互依靠,当时未出来的时候,他只觉的外面一切都还,而现在,在这绝望的将死之际,他所想的所牵挂的,就是剩下她了!
“我想要——活下去!”
敖睺道,语气深重而又坚决,仿佛这样喊,就能让他活下来的指望更多些。
覆海又睁开了眼。
闭目的状态下,听觉似乎格外的敏锐,她清楚的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