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天色尚好,我出去的时候,恰逢看到顾玟岚提着裙裾,有些慌张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那药的效果好,还是顾玟岚跑的太急了,脸颊都是通红的,平素的冷静自持,如今都已经没了。
似乎很慌张,在差点撞到我的时候,才停下来,声音按了按,声音还是有些变了调,冷笑的说:“长公主最近宠爱不断,看着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
阴阳怪气的,绿柚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怒叱。
我笑了笑,提醒道:“你还记得我长公主的身份,理应说,该有的规矩不可废,就算为平妻,也分个三六九等的。”
她咬牙切齿的给我道了个安,又转身离开,丝毫不恋战,似乎背后有什么追赶一样。
“顾府出事了?”我问,不动声色的掐着手腕,额头出了些汗水。
大概是吃了药,最近这病反倒频率比之前更加的紧凑了,细细密密的疼从后背往上窜,似乎有针扎一样扎在脑袋里,很疼。
“顾家旁支又一个庶子打马在闹市横行,听说踩死了个小孩,所以关起来惩治了。”绿柚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顾府只怕是冲撞了什么,才会接二连三的倒霉,不过近年来恩宠连连,倒点霉也不算是什么。”
说完,绿柚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又重新闭嘴。
我跟顾氏的恩怨,不光是在顾玟岚这一桩事上,从顾大人站摄政王那一队,然后开始算计,间接的推动皇位的更迭,我跟他的仇恨就不光是家国仇恨了。
“要是想杀了一个人,毁了一个家族的话,哪怕天凉了,喝水塞牙缝了,都会成为理由。”我说。
如裴佑晟所言,他的确是下手整治了。
顾府似乎捏着什么东西,但是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触及到裴佑晟的底线了。
原本应该高兴的事情,但是这么听来,却也没多少的喜色,反倒有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压在心头。
反倒是绿柚,拍手称快,“活该顾家做了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情,理应该如此了。”
庭院内,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竹叶簌簌,看着倒是安谧,我还以为顾玟岚会冲到这边来质问,但是她到了这边还是转头走了。
还是聪明的。
这时候的质问没任何的意义,顾玟岚从来也不是蠢笨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出逃之后,还能顺利回来,却没受到任何的惩罚,无论是算计也好,真心也罢。
“长安。”
那边看到我之后,叫道。
正在跟他博弈的是齐言,出乎我意料。
齐言惯会装模作样,哪怕前不久我跟他的关系才告破了,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跟我打招呼。
“长公主殿下。”
他从来不叫我王妃,语气里都带着一股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微微颔首过去,却没看棋盘,就算看也看不清楚,就算是有药膏的缓解,看到的也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棋盘上定然也不会如现在这么平和,估计早就暗下厮杀步步紧逼了。
我还在揣摩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道齐言的夺嫡准备的如何了,是不是跟裴佑晟这边达成了交易。
就听齐言半真半假的感慨道:“若是长公主还未成婚的话,只怕现在我都忍不住的要求娶了。”
一枚棋子不轻不重的落下,跟棋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裴佑晟的嗓音淡凉,从来都是这种平和的语气,可语气下却总是带着森森的寒意,“该你了。”
齐言双手举起,求饶:“输了输了。”
“不如谈点别的,若是我能成功的掌权,王爷能得到的好处,肯定不止眼前这一点,何乐而不为呢。”齐言道。
他的野心勃勃,一点都没遮掩。
从主动来这边当质子开始,要的就是裴佑晟的帮助,因为一旦得到这位战无不胜的战神的帮助的话,皇位不过就是囊中之物。
“这局真的胜负已定?”裴佑晟没回答,反而是问我。
抓住我指尖,带着我挨着触过每个棋子的摆放位置,嗓音懒散可却半点不让人放松。
他的手准确的扣住我,我微微一怔,紧跟着笑了笑。
这哪里是简单的对弈,齐言聪明,却始终带着点幻想,依旧是妄想从这边入手。
“并不。”我说。
挪动一个棋子,局面豁然变化。
齐言皱眉,紧跟着笑道:“长公主真是给我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啊,是我眼界太窄了,才没能看出来其他的解法。”
可是这话里却没多少的诚意,棋局的输赢对于他并不重要。齐言野心勃勃,要的可不是一时的赢。
我倒是有些佩服他的淡定和坦然,前一秒能跟我商量如何毒死裴佑晟,后一秒就能这么淡然的坐在这边下棋。
非常人也。
“是如此。”裴佑晟的语气不辨情绪,却能从中听出几分的赞叹,攥着我的手依旧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