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被一次次的打击给弄到麻木,可依旧还是止不住的心寒。 人命如草芥,就因为挡住了他的路,就被随意的扣上罪名碾死了? 头发被挽好,裴佑晟给我簪上一支最简单的木簪,拢住我落下的发丝。 似乎在解释我的疑虑。 “当初玟岚能被顺利的送走,还多亏了你舅舅,现在你舅舅的位置送给玟岚的哥哥,也不算亏,因果轮回而已。” “好了,到时辰了,长安,不要妄想做激怒我的事情,你知道我耐心有限。” 他起身,丝毫不留念的离开。 迎着灿烂的阳光,颀长的背影都带着肃杀和戾气。 凭借一己之力压住南蛮进攻,他的本事从来都是实打实的练出来的。 大葬之后,举国同哀。 太子陈启择,继位登基。 朝臣分列而站,罕见的沉默。 我掀开帘子出去,甚至清楚的听到‘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陈启择小小的身体努力的坐直了,却还是害怕的颤抖,坐在偌大的皇座上。 底下的朝臣震惊愤怒的看着我。 而陈启择则是张了张嘴,似乎在叫‘阿姐’。 我站在高处,俯视下边看的更清楚。 每个人的神态和反应都被我收入眼中。 尤其是裴佑晟。 哪怕站在人群中,也依旧是耀眼非凡。 只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手指冰冷,有一瞬差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冷淡的视线扫过来,我强迫着自己迎上去。 脑子里全都是父皇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有那滚落在地上的人头。 我不能认输,至少现在不能! 底下的喧嚣声音更重,都在指责我不懂礼数,裴佑晟的人试图把我拉下去。 我就站在这边看着他,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厉声道:“滚开!” 我扬起手里的圣旨,声音高昂。 底下的人原本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跪下。 没人帮我,我自己宣读的圣旨。 底下有人试图提出抗议,都被我压住。 “太子年幼,难掌国事……由长安公主代为执政……钦此!” 这内容我读的顺畅,倒背如流。 皆是因为这是我写的。 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裴佑晟也不知道,我手里会有一份空白圣旨。 如果他知道的话,今天这场合,打死都不会让我来。 当初父皇给我这空白圣旨,我不懂。 可如今懂了。 “胡闹!” “这肯定是伪造的圣旨,先皇怎么会有那么糊涂的决定,女子不得参与政事。” 底下提出抗议。 骚动声音彼此起伏。 几乎全是抗议的声音。 唯独裴佑晟,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边,眸色深沉如水,没说话。 “女子不得?哪条律法规定了?”我厉声的说道。 今天我专程换上了盛装。 这种在他们看来是‘谋权篡位’‘狼子野心’的事情我都做了,这种离经叛道的不守规矩,我更是不畏惧。 我下巴扬起,气势凌人,一字一句道:“女子不得参与国事和政事,那开国皇帝呢?难不成你们对开国皇帝有意见?” 陈氏一统天下,打下这江山的就是女人。 底下这才安静了不少。 可抗议的声音依旧。 我向来不管这些,也没回头看皇位上我弟弟的反应。 父皇驾崩,这天下要稳,要与裴佑晟抗衡,需要的从来都是一个恶人。 陈启择他担不起,父皇临终之前求我,让我稳住江山社稷,我能做的,只有这样。 圣旨无论检验多少次,都是真的。 这是当初父皇给我的一条后路,估计他至死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我的人马不多,暗卫也是父皇当初留给我的。 全都蓄势待发,随时警惕裴佑晟的暴动。 我站在上边,后背沁出一层的汗水,对上裴佑晟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毫不示弱的跟他对视。 今日开始,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再也不是迂回和逢迎,而是正里和暗里的势不两立。 “可能是先皇吃仙丹多了,产生幻觉了。”其中一个大臣鼓足勇气站出来,“这决定不妥,还是得由皇上来决定。” 他拱手向上。 说的话同样也是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却还是以死相逼拦着我听政。 我垂眼看下去,这就是当初高喊着忠心耿耿的左相爷,转眼间就叛变到摄政王那边了。 呵,好一个忠心耿耿。 用的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是长公主,快到了婚配的年纪,早晚会嫁出去,这江山是陈家的,但是理应该由陈家正经的继承人来即位。 大概是把命压上了,左相说话都无所顾忌了。 越说越是犀利,丝毫不客气,“并且长公主如此,其心可诛,前不久您舅舅才被处置,现在理应避嫌。” “圣旨的事情,应当分情况区别来处理。” “这样,太荒诞了!” 底下的附和声音不少。 毕竟法不责众,那些人被引起的情绪,都开始作祟,一片嘈杂。 我提起裙摆,一步步的往下走,高矜的保持着仪态,走到那朝臣的面前。 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舅舅是我不可触及的伤口,可这人却始终不识趣。 我把圣旨狠狠地砸到他的身上。 冷笑道:“什么时候圣旨都没用处了,还是说你想凌驾于皇权之上?” “本宫只是按照圣旨垂帘听个政,你情绪就激动成这样,蛮夷进攻时候怎么安静的像是个鹌鹑,正好过段时间边疆需要镇压,本宫看你去就合适。” 左相被打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这种决定根本不是……” “孤……朕准了。” 上边稚嫩的声音响起,沙哑种带着被迫的成熟。 龙袍裹着他幼小的身体,绷紧的同时似乎还有些颤。 左相看向我的震惊样子,更像是见了鬼,像是见了那种祸国殃民的妖姬,痛心疾首的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