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地吹着,阳光洒在身上竟无多少暖意。林碗趴在皇家侍卫身上,因为发了低烧,她看起来昏昏的。
——虽然和平日里也没多少区别吧。
林菀无力地把小小的脑袋埋在侍卫肩头,看似沉睡,可头脑极清醒。
她知道,这发烧是世界之力作用在了她身上。
所以她更不肯认输。
她在想任务世界的分数分配。
按照她之前所想,推动术士合力打倒南方巨兽的话,那么在英雄帖上,她逊于柳仲言的分数,而谢瑾逊于她。然而只要最终的击杀是由锦州府术士完成的,再加上她以国师的身份做出预言,在关键决策和指挥上拥有发言权,她自然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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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串子钱庄在京城有一处专门给大客户住的客房。
今日,一从南方而来的少年带着他的侍女随从入住。交代完了一切,管家恭敬地退出,临走前听到了里面传来稚嫩的声音,冷静地诘问。
“藏东阁与落英坊说接不了单?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昨夜暴雨,砸坏了厂子……”
小小年纪,气度不错,有子当如此。
管家在心里琢磨着,为避免再听到更多,无声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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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切过林菀的耳边,冷意入骨,她不由激烈地咳了几声,缩起娇小的身体,越发轻似无骨。背着她的皇家侍卫感到她的动作,心里怜惜,移动越发轻柔了。
她眼神冷静地继续想。
她本该能赢,可是按照谢瑾的剧本走,则大大不同。
她和柳仲言在术士上所推动的事情将被大大的弱化,反而是谢瑾成了主角,其次为为他们提供财力的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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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在沉思。
负责研发与运送的工人有几波辞职了。
派人仔细查过,有的是不幸受伤,有的是被挖角,理由合情合理。
有几家联系好的京畿作坊表示无法按照原定计划生产。
询问原因,有的是作坊被雷雨所侵,有的是人手突然不足,原因有理有据。
若说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有一粟毫不吝啬的财力支撑,虽然时间紧迫,但问题不大。单从利弊来看,除了添点乱,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
谢瑾清澈的目光投向窗外。与明媚的晴天相反,他坐在屋内阴影遍洒的地方,只觉得阴凉。他眼神沉静如冷泉,如玉手指轻轻摩挲手边光滑的令牌,一室寂静。
可他依旧无法放心。
因为他的对手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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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盘算着。
如果她不插手,她和柳仲言只能瓜分百分之二十的因果,而谢瑾的因果则在百分之四十到六十之间,端看另一人出力多少。
但她若是他们,必然会让尽量多的分数出现在一人身上。
恐怕谢瑾现在已有约百分之六十的因果。
为了撼动这样的分数分布,她派出了万罗和文安。
她要让躲在江南的家伙分掉储存在谢瑾身上的分数,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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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言在……他在包扎脚。
今日他一如既往在歇息的小镇里骚包地穿街而过,听到有小姑娘在对他尖叫,便十分潇洒自信地侧过脸,给她展现更加好看的37°角完美无敌必杀侧脸。
这时空中掉下了一块砖头。
不知为何,身为天赋卓绝的术士,他当时却没能躲过去。
不少人闭眼扭过了头。
耳中传来一道痛极惨极的叫声。
京城术士学府的师生看着宗星宇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在心里齐念了声阿弥陀佛。
真是活该。
不便明言但千真万确的是,大部分人都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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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最终在风寒、发烧、砸脚等厄运缠绕下,坚强地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阿藏山以南的贫瘠小镇,牧云镇。
牧云镇很美。
天高云阔,青山连绵,冰蓝、翠绿、洁白、艳红,满目都是纯粹的仿佛油画般的色彩,清新香甜的空气叫人心胸开阔,
牧云镇也很穷。
阿藏山以南的地区都很穷,但越靠近远古巨兽的地方越穷。本就只有几个村落以农牧业为生,如今随着远古巨兽缓慢却坚定的前进步伐,有点资产的人家全都举家北迁,留在当地的人越发稀少,以老人穷人为主,一切都破旧不堪。
术士们都是养尊处优的,见到一排排东倒西歪、夏热冬冷的破木屋,各个皱起了眉头,很是为难。
黄韶来自小破村,对此接受度更高。虽然她也一样很反感这住处,但幸灾乐祸的情绪好像更占上风,挽着林碗的手嘀咕道:“嘻,这时候就不嫌自己娇气了。”
旁边正皱眉的几个京城学生听到了,不由怒瞪她一眼。
黄韶耸耸肩,笑嘻嘻一脸无辜地和他们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