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虽然林菀已经叮嘱过他们绝对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他们也都击掌为誓,信誓旦旦,但俗话说的好,一个秘密在被第二个人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先是锦州府某坊开始抢购粮食,有旱灾将至的消息传开,带动了整个府里粮价飙升,而后是蔓延全城的恐慌。
转眼间,满城风雨,到处都是抢购粮食的人了。
柳贺知知道消息雷霆大怒,出动了人手遏制谣言,然而这不过是扬汤止沸,恐慌的情绪一旦蔓延,就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
***
茶馆里。
明日即将返回京城的三个少年坐于雅座里,扶栏而望,隔着一条街正好有个米铺,此时挤挤拥拥围了一圈人,吵闹非凡。
紫耀辉摇头晃脑地叹道:“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难怪锦州府看起来有些奇怪……倒是被沈溯你说中了。”
再干旱,也不会缺了帝都的粮食供应,更何况他们这群天之骄子。于是紫耀辉的感叹也就难免带了点置身事外的感觉。
沈溯苦笑:“我倒是宁愿没中。”
“你就别忧心了,我瞧这锦州府早有准备,不会出事的。”紫耀辉安慰道。
“哪里有干旱只旱一州的道理?”沈溯英气的眉毛紧紧皱着,忧心如焚,“怕只怕这灾害蔓延至旁的地方,救得了锦州府却救不了别的地方……”
“你这忧国忧民的性子啊,天生就是干大事情的。”紫耀辉愣了愣,也是苦笑。而后他察觉到另一个一向聒噪的同伴今日异常沉默,不由朝他看去,“仲言,你怎么了?半天没见你说话了,莫不是你也在忧国忧民吧?”
柳仲言哪有功夫理会他的打趣。
他此时心中纠结万分。
那日黄韶说的话,到底让他起疑了。虽然他后来也被林碗为秦先生的爆发震撼到了,淡去了几分疑虑,但是拿旱灾这种事情招摇晃骗跳大神,面不改色就“预言”什么的……
太像是林菀那姑娘能干出来的事情了。
要不要捉住她以绝后患呢……
只是他们明天就要走了,而如果那小姑娘真的是林菀的话,她一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认定身边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们三个的态度,谨慎地判定这些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
如此,她也很有可能怀疑他们三个中有人是穿梭者。
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比缩在秦昭然的院子里撑到他们走了更安全的事情呢?
怎么想都觉得希望渺茫……
柳仲言烦闷地抬头饮茶,紫耀辉还没来得及笑他牛饮,就听沈溯啊了一声,指着下面说道:“那不是阿碗师妹么?”
柳仲言一怔,唰的站了起来,不顾他们讶异的眼神,往下望去。
果然是林碗,却不只是林碗。
她被一个高大的少年牵着手,慢腾腾地走着,少年一副庄稼汉的打扮,皮肤也黑,只是笑容憨厚又开朗,看起来颇为引人好感。调查过林碗家世的柳仲言脑袋一转,就明白过来——是林碗的兄长林全。
刚觉得她不会出来,她就出来了,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她都出来了,是否能反证她不是林菀呢?
抑或这只是用来迷惑他的计中计?
可如果只是计中计的话,骗了他又有何用,待在术士学府里岂不是更安全?
想得头都大了,但不管如何,柳仲言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眼见她走远,当下直接从窗户飘了下去,口中道:“我有事,你们先逛着吧!”
茶社里有人惊呼出声,街上也有人惊叫,只是他下去的疾,落地却缓,如被风飘落,不惊尘土,人们不由发出喝彩声。
“这是怎么了?”紫耀辉望着转眼空空的位置,傻了。
“他有心事,随他吧。”沈溯摇首,不欲窥探。
紫耀辉撇嘴:“他能有什么心事!”
沈溯只是笑。
林全带着妹妹在街上走着,看着抢粮的景象,心有余悸:“还好妹妹之前有和我说起……”
林碗仰头看他:“也是哥哥肯听我的。”
柳仲言跟在后面,有点诧异这个小姑娘在人前木讷,人后却甜言蜜语。
林全被妹妹捧得开心,不好意思地笑:“若非妹妹有预言之能,还不知要怎么办呢。”
林碗闻言一怔,不说话了,神情却有些低落。
林全有点慌了,停下脚步,蹲下来哄着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们已经过了闹市,附近虽然也有店家,到底没有摩肩擦踵的热闹,说话不用扯着嗓子喊了。林碗揪着兄长的袖口,低垂着巴掌大的小脸,道:“哥哥,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跟哥哥说。”林全头一回见妹妹这么无助,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如果阿碗骗人,哥哥还会喜欢我么……”她小小声地说道。
林全愣住。
似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