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温师姐纤弱却挺直的背脊。
这段经历或许成为了卿玲宗日后在翎羽带领下走向东南大派地位的j心理基础,然而这也只是后话,在现在,他们毫无话语权,只能流着眼泪,得到了温师姐的处罚。
——钉刑。
所谓钉刑,既不存在于官府,亦不是修真门派普遍流行的刑罚,这是鹤武门用来对付犯了叛门、通敌、严重盗窃等罪的弟子的门规,本来根本用不到温婷茹身上,只不过此时群情激愤,舆情涌动下,程序正义什么的当然就不存在了,就地取材,直接把鹤武门的刑罚借过来就用。
沈鹤手指微微攥紧纸扇,脸色不好看地道:“这也太过了……”
刑罚过程听名字就知道十分痛苦,人要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张开,陷入鹤武门用秘法所施的幻觉当中,承受三日被三寸长的铁钉穿身而过的刑罚。
唯一人道的是,你身上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只有痛感是真实的。
在鹤武门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误以为自己已经疼死了而真的脑死亡,或者被折磨得发疯的情形。人们还会因为不自觉地在幻境里挣扎扭动、催动灵力,而力竭,刑罚过后便会灵力残缺甚至消失,可以说是十分的残酷。
“何至于此?!”他不掩愤懑地道,一双黑长的眉皱起。
沈鹤是亲眼见到过邪君在成为邪君之前,落魄狼狈的陈佑的样子的,他也是亲眼见到温婷茹对陈佑的呵护温柔、悉心照顾的,是以就算他本人不喜温婷茹,也无法做到就此事对温婷茹暴言相向。
“噤声。”魏徵平静地望着前方,轻声说道。
“可……”
“就算你是师父的孩子,也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魏徵淡淡地说道。
鹤武门,沈鹤。
鹤之一字,就像是枷锁,从出生起就把责任拷在了他身上。
沈鹤倏地闭上了嘴,半晌,他把捏的变形的纸扇扔到了一边,单手捂住脸,苦涩地说道:“我厌恶这样的……”
魏徵不语。
虽说沈鹤嘴毒,又总是聪明的跟什么也瞒不过他似的,但他清楚,这孩子比谁都要单纯心软。
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个少女身上。她是那样的明眸皓齿、笑靥温柔,单看外表,似是承受不了任何风雨,然而他知道她的不一样,知道她有多与众不同,知道在那层皮囊下面,住着怎样冷静聪慧的人。面对着寻常人无法承受的这一切,她却把腰杆挺得笔直,看起来比谁都要坚强、也比谁都要耀眼。
她很矛盾。
——他想去探索。
她很坚强。
——他却想要去保护。
她……很迷人。
——可他好像知道的太晚了。
因为他也有他该保护的人们。
他忽而伸手,狠狠揉了揉沈鹤的脑袋,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他郁郁吐出一口气:“你们啊……总这么心软,若没有我在旁边看着,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沈鹤眼眶还微微红着,闻言却笑了:“你是我们的师兄,你不看着我们,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