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湛乍一看过去根本没注意到那角落有个人,经凤一这么一说才发现还真有个人在那趴着,这又不是酒馆,怎么还有人昏睡在茶馆里了? 独孤湛知道凤一的意思,便走过去看了看,这看到脸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回到凤一身旁才道:“这人,我倒是有见过一次。” 凤一正想问些什么,只见一缕常人看不见的黑烟从书生身体中散发出来,像是下一秒就会飘散的样子,凤一也没多想就用纸鹤将这些四散的黑烟重新聚集了起来。 只见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书生,忽然惊醒:“阿兰!” 凤一倒是被这书生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不过到底好奇心驱使,招呼了独孤湛一起坐到了书生这桌:“这位兄台,我七日前路过此地就见你趴在桌子上,今日亦是,这明明不是酒馆,见你醒了,有些好奇,可以与我们说说你是怎么了吗?” 书生却是一脸颓废:“七日?小生本是来考文官的,整整凑了一年的路费前来,可考前听闻家母病逝……连续三日的考试都是恍惚度过,没能考得功名,更没办法赶回去给母亲送终…… 来皇都已经花费了小生所有的积蓄,本来想在这茶馆打点临工好歹赚点回家的路费,为母亲上香……却不知为何就昏睡在了这角落的桌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母亲活着,我在这皇都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接了母亲来享福,还娶了一位貌美贤惠的女子为妻,子女环绕三代同堂,阿兰却说,这是个梦,说她真心倾慕于我,不忍害我,让我回到现实好好生活……” “那,你还想见到你所说的阿兰吗?” 书生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一般,眼神明亮:“想!我当然想!即便她不是寻常人,但梦境中我们携手走过了七年……她说倾慕我,我更是爱她入骨!是她给了绝望的我一个完美的梦,圆了我心中的遗憾……” 凤一将纸鹤置于掌心:“你所说的阿兰就在这纸鹤之中,阿兰是梦魇,入梦七日夺取人的魂魄收为己用,然后终有一日自己化为人类,但若七日未能得手,便会能量耗尽,烟消云散。” 书生小心的将纸鹤捧在手心,看着凤一的神情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她,还会烟消云散吗?” 凤一点了点头:“自然是会的,纸鹤只能将其短暂的凝聚,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维持,你每日将你的血滴于纸鹤上,夜里你便能在梦境中与她重逢。毕竟你是她选中的要吞噬的人,所以你的血液能够提供给她维持的能量,但同时也会缩短你自己的寿命。 还有一点,你必须要考虑清楚,梦境终究是梦境,也许你也会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可以一生相伴度过余生的人,但一旦你再与这梦魇产生联系,你便再无可选,只能与其共度余生,你的恋人只能在梦境中与你相逢。 不然,这后果,也许会是你无法想象的。” 书生却是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手指将血滴在了纸鹤上:“阿兰,晚上,我便可以再在梦中见到你了。” 独孤湛见凤一似乎不想再多言,便留下了一锭银子,道:“这就留给你做路费吧,回乡后,好好为你母亲置办一番。” 书生收了银子,看着离开的两人,才忽然发现,那男子是当朝的七王爷啊! 没想到外界传言冷酷嗜血喜怒无常的七王爷,似乎并不是那般不近人情。 凤一与独孤湛换了一家茶馆,凤一继续吃着龙须糖,喝着味道不算太好的茶,有些兴致不高。 独孤湛倒是有些稀奇:“你刚刚不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怎的忽然就变了脸色?” 凤一嘟了嘟嘴:“女子惯来擅长变脸,爷不知道吗?爷是怎么认识那个书生的?” 独孤湛见凤一似乎也没有那么低落了,便也乐得转移话题:“不算认识,路过考场时有一面之缘,那时那书生一出考场就颓废的坐在阶梯上痛哭流涕,本以为是心痛自己落榜,没想到还有他母亲离世的缘故。听着他痛哭着喊着儿子不孝,缅怀母亲之类的话,文绉绉的,倒是稍微记得了一点长相。” 凤一喝了杯中的茶,这茶有些涩,也不知是因为她的心情还是确实如此:“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痴情的书生,多少妖就是看上了书生那样清高,有学识的模样,结果多得是人模人样的书生负心汉,对妖来说爱就是极爱,恨也是极恨,最后结局多还是妖被书生请来的高人杀了。 妖想杀人便是不对的,不问缘由。 你说你不喜欢人家了,因为种族不同,害怕了,你倒是直说啊!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话,要踹了人家,还拐着弯的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就算是人,面对这样的渣怕都要气得想杀之后快了!” 独孤湛算是听出凤一的弦外之音了:“你觉得那个书生不会与梦魇走到最后?” 凤一点了点头:“其实,还不如让梦魇直接消散了,两个人还能停留在最美好的记忆中,都怪我一时被那书生真诚的目光打动了。 自私是人的劣根性,谁也逃不了自己的私心,当某些东西的存在危害到了自己的生命,不是谁都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 那书生当着我们的面大义凛然的就为梦魇滴血,仿若这就能向外人证明他对梦魇的爱是真实的,爱的很深一般。 若他真的是爱,就应该带着纸鹤离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在只有她与他的地方,为梦魇续命。 那个书生的行为,多半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情深罢了,也许真的有真情,只不过怕是这份真情也坚持不了多久。” 独孤湛听了凤一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很有道理,只不过看着凤一的样子,他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