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而冷清的紫禁城中大臣各自行走在空旷的大殿外气氛紧张的召对结束在场大臣即便没被点名骂的也多少受了点心理创伤纷纷谨慎的与杨嗣昌保持距离只有兵部出身的阁老刘宇亮过来宽慰了两句随即与其他两位阁老往东去文渊阁。
杨嗣昌步履沉重的走在最后只有兵部的职方司郎中赵光抃陪在他身边赵光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原本杨嗣昌带赵光抃同来是想在奏对结束之后一起与皇帝密议借着卢象升的密奏推进与建奴开市的事情但皇帝采用的方式让杨嗣昌所有的准备都落空两人自然心情都不好。
“大人勿要往心里去皇上还是看重咱们兵部的尤其对大人仍是倚重。”
杨嗣昌叹口气“彦清你明日看参本官的奏本就能等身这也罢了虱子多了不咬本官只是忧心这平贼之事若入冬之前不切实剿灭怕又是一次渑池、车厢般大劫。”
此时两人路过一名在地上清理砖缝的太监待到离开一段后赵光抃才低声道“小人亦是以为张贼入冬必反。”
杨嗣昌偏头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背后见周遭确实无人才道“张贼之反不在张贼。”
赵光抃应道“大人忧心的是建奴入寇。”
“崇祯二年建奴入畿辅崇祯五年入宣大崇祯七年再入宣大崇祯九年再入畿辅彦清你可看出门道?”
“除崇祯五年之宣大建奴入边大致以两年为期。”
杨嗣昌点点头“便是两年为期崇祯五年乃是因大凌河之战方得拖后一年。去岁朝鲜臣服东江瓦解周围牵制尽去今年的建奴入寇必是空前届时可用之兵尽数勤王十面张网去其七八张刘等贼岂能不复叛。”
“下官以为建奴今岁必至皇上也是明白的只是说不出那句话来。”
杨嗣昌看着前方的五座金水桥“沈启前车之鉴满朝皆知那句话不说出来这边市开了亦是无用。与彦清说句心里话若是有利天下本官豁出了身前身后名原也可说得但终究是无用之举眼前才说是开边市如此都说不得更遑论议和。”
“言官眼中开市即款虏议和即纵贼朝廷毫无一点腾挪之地二十年未干得好事便如此来的。”
杨嗣昌沉默的走了片刻才又对赵光抃道“我朝防边之法在于养军年深日久不能行法以致渐积废辽阳陷后当事不知所出只有增饷一法饷日增而军日弱民日贫中原盗寇根本动摇用兵之难全在于此。至今之时可用之兵只足应对一面剿寇便不足备边先前与皇上奏对言明流寇之害必是先剿贼后备边十面之网已张却剿变为抚劲兵云集徒糜粮饷反留隐患于腹心之地为之奈何。”
赵光抃左右看看后忧心忡忡的道“本兵先已有密奏建奴今岁入边近在眼前若不开马市建奴便入边来抢终究还是款奴。重开义州马市与建奴往来商货只是其表议和不在和而在议只需延得多一年十面张网得竞全功再整集精锐与建奴一战不迟。”
他所提到的义州就在锦州北面卢象升的密奏涉及的察哈尔部最多是建奴的臣服部落义州基本可以算建奴的势力范围也就是直接跟建奴开市了。
这个提议也上了密奏皇帝同样拿到堂上公开问要杨嗣昌确认义州蒙古人能为大明拒奴义州蒙人早就被建奴收服杨嗣昌当然不敢承诺奏对最后不欢而散。
杨嗣昌摇摇头道“天下糜烂已久无论朝廷还是百姓腾挪不出喘口气的功夫议和延得一年这一年便是一口生气偏生也这般难。”
“大人说的是原本十面网张这一口生气就在眼前群贼自去岁宿松惨败今岁又遭左良玉痛击确已强弩之末看我劲兵环绕就抚实为缓兵之计过了这时机后患无穷啊。”
两人走到了金水桥上杨嗣昌只觉步履沉重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转头看着身后恢宏的宫殿“后患无穷啊若是真就抚便该将兵马尽集于宣大、蓟镇以实边防奴。如今这抚局群贼居心叵测唯有重兵弹压就抚而兵不可去备边需兵又无兵可调这算是什么就抚。一旦建奴入寇防贼之兵尽调勤王途中便是空耗两月不说建奴反倒以逸待劳最终怕是既不能勤王亦不能防贼落个两头皆空。”
赵光抃压低声音道“能否让余应桂和戴东旻想些法子逼反那张刘二贼好将边军精锐尽集与那建奴一战。”
“以张刘二贼之奸猾必定不会轻易复叛熊文灿在襄阳余应桂和戴东旻又能想得出什么法子让他们尽力便是不要落了把柄在熊文灿手中。”杨嗣昌看着玉带河中的流水沉思良久后叹口气道“明知如此却无可奈何造化弄人不外如此奈何奈何。”
……
“张贼在白沙洲造屋种田县城米豆已被群贼强买一空百姓无隔日之粮八贼每日在各门派数十兵将往东各处津渡桥梁亦有兵马驻守名曰戒贼实为戒兵收取百姓商贾入城钱城中无百姓敢出亦无商贾敢进。合城官民卧榻之侧如有饿虎酣睡无时不刻不是提心吊胆如此绝非长久之计还请军门雷霆一击还谷城百姓安宁。”
襄阳分巡分司戴东旻神色凝重的听着堂下一人声泪俱下的倾述堂中只站了几个人。这个官衙原本是分巡道下来出差检查工作用的所以大堂很小但现在襄阳府有熊文灿在他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