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但凡调遣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庞雨站起激昂的说完又把音调降下来道“只是安庆乃水陆要冲亦是末将乡土自酆家铺应天兵马重创此地安危系于守备营一身更有防江及应援江南之责若赴援他处流贼瞬息而至末将担心江北局势沸腾更或危及江南应天乃朝廷钱粮半出之地浦六对岸又是
南都一旦有事不可收拾。”
熊文灿神色平静的听完道“庞将军虽年少但与贼血战数年已可称宿将不知对此局可有两全之策。”“熊大人下问末将知无不言。安庆与浦六同属应天管辖俱在江北又相距千里守备营守安庆据上游水运之利两次应援浦六其时安庆实乃空城所幸未遭大股流寇但不可恃次次万幸。末将抽调精锐外出剿贼安庆本地不可长久无兵若遭流寇荼毒援剿将士亦会军心不稳末将以为本地兵马抽调之后宜加补足此外安庆仍有沿江应援之责实因应天兵马所限厚集于头尾两处而腰身空乏安庆危急时江南兵马远赴千里浦六危急时安庆兵马又是如此终非长久之计。前时末将提议于芜湖设新营如此可东西支应安庆浦六亦可于中段防江更可渡江协剿江北如此江防陆防皆固而不必令两头兵马疲于奔命呈请交于
张军门但因兵额兵饷等项未能成行终是一忧也。”“此乃情理之中安庆亦是六隅之一东西要害之地不可无强军镇守。”熊文灿用手轻轻抚摸着胡子“至于芜湖兵马不在六隅之内但于防江似确有必要
本官会与兵部商榷酌情议处。”庞雨抬眼观察了一下熊文灿的神色见熊文灿仍是神态温和感觉确实比张国维好说话便继续道“大人辖五省之地除河南外皆与大江相邻守备营步强骑弱陆地追贼心有余力不足但水营颇为精锐几次剿贼大捷皆赖水运此番宿松大战亦仰仗水师运送陆营于长安埠登岸避过了流寇马贼哨探方能突袭二郎
镇。末将自请水陆并举随总理援剿以发扬我营战力。二则流贼数十股往来不定若我师在湖广流贼突至江北亦可用水运之利旦夕救援。”这一番说辞庞雨将水陆合在一起就是暗示不愿去河南但也留了转圜的余地没说完全不能去熊文灿自然也能听懂他眯眼说道“庞将军所言皆切中剿贼
紧要本官封疆福建、两广皆是水营重于陆营剿流贼虽陆重于水但水陆并举总比独重陆营要好。”“大人明鉴水营虽利但船只修缮维护需有水面驻泊之处长途运送亦需中转集结之处此番往上游去有个驻地更利剿贼。九江卫本应归于安庆守备管辖然
多年积弊归属不清末将请将九江卫号令归一以固上下江防。”
庞雨没有说九江以上的驻地但既然带了水师到时总是要解决的最要紧的一条在于是否能成为熊文灿的心腹力量。熊文灿静静的听着庞雨的要求里面听来都是为剿贼大局着想但实际肯定有自己的私心只是熊文灿初来乍到一时还不能完全掌握但九江这里无疑是要
想抢地盘不过这种卫所对熊文灿毫无价值用它来交易是没有丝毫负担的。
“庞将军今日所言无不切中剿寇机宜可写就条陈交与本官。”熊文灿说罢拿开腿上保暖的小被要起身旁边的幕友立刻过来搀扶庞雨也作了个搀扶的模样熊文灿摆摆手缓缓站起面朝着庞雨道“本官今日所见渡口将士皆勇武可用亦可见守备营名实相符。方今天下板荡正是庞将军此等文武兼备之才大展身手之时荡寇平虏皇上重寄国泰民安万民切盼庞将军万要尽
心竭力勿要辜负了一身的本事。”
庞雨郑重的拱手道“谨遵大人教诲末将愿附尾骥随大人剿平流寇。”
……
幕友带着庞雨离去之后管家旋即带着丫鬟进屋来拨了火盆让屋中暖和一些熊文灿返回座位上将搭在腿上的小被拢了一下。
待丫鬟出去管家低声道“老爷的居室已经收拾停当老爷若是困了可早些歇息。”
熊文灿摇摇头低声叹口气道“还是惯了在南方这才到安庆便觉得冷了。”“原本老爷是待惯了南方也是怪那些流贼。”管家担忧的道“这一路北上啊就不停的加衣服反倒越走越冷了本兵的意思是让老爷驻节南阳那边可就更见
冷了。”“也不是杨嗣昌说驻哪里就驻哪里本官中进士之时他尚在何处?”熊文灿睁眼端茶抿了一口“南阳三省通衢四战之地杨嗣昌自然是看中了动动嘴便想把老夫往那里放然则此地已遭流贼往来蹂躏数年兵部的故旧跟我来信自襄阳过南阳向河南数百里无一茎青种无一人耕作若驻节南阳兵必不少粮饷只能
经湖广走汉水来自然是襄阳为宜杨嗣昌若非要老夫驻节南阳那他便来押粮。”
管家赞同道“说那流贼都是些骑马的粮饷走汉水来便不怕他们劫了。这位庞副将要带着水师恐怕也是有此计较自大江入汉水水师可至襄阳。”
“这庞副将尚不知本官将驻节何处但这水师嘛无论战守都是用得着的。”
“老爷巡抚福建总督两广总是有水更顺遂那庞将军无意间也是合了老爷的意说话办事都算得个体面人。”管家说罢将庞雨送来的礼品放在茶几上给主家过目几件珍宝在灯火下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熊文灿饶有兴趣的拿起那个水晶笔筒对着灯火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