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了,在原地皱眉思索,庞雨知道皮应举是帮自己,但此时最紧要是赶快离开此地,刘婶退婚在先,这点街坊都知道,违约金的事情则很多人不知道,要是史可法听说自己把婚书卖钱,以后会痛快拨给守备营钱粮才怪。
“各位街坊都看看,明明白白的婚书啊,说不认就不认了…”刘婶不知已经准备拿他,又倒在地上嚎哭,脸上涕泪横流,她呼的擤了一把鼻涕,就在地面石板上抹了手,又准备继续申诉。
旁边闹哄哄的,附近的百姓都往这边挤,到处都是嬉笑声。庞雨转头给阮劲打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刘婶弄走。
正在这时,路边挤出一个人影,来到路中间刘婶身旁,人群更是嘈杂,庞雨一看,竟然是好久没见的刘家闺女。
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飘飘欲仙的感觉,却多了一些清新,只是白天看的时候,那块胎记更明显一点。
刘家闺女站在场中,在周围无数眼光注视下脸色通红,两手都着死死抓着裙摆。杨尔铭此时不停朝庞雨打眼色,询问是不是要把这母女俩赶快抓了。
还不等庞雨回复,刘家闺女噗通一声朝着几个当官的跪下,庞雨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刘婶还没送走,又来一个告状的。
“小女禀各位大人知道,当初退婚是我娘要退的,跟庞家雨哥儿无关,怨不得庞家。”
场中一片哗然,有些不了解的百姓纷纷指责刘婶,连庞雨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刘家还内讧。
刘家闺女咬咬牙又道,“当时小女子便不同意退婚,民女虽非君子,也知守诺重信,更知节烈大义,女子的名分就是婚书定下的,即便庞家不答应再结亲,民女也认定了是庞家的人,宁可孤老一生,此生也不嫁他人。这是奴家的命,不能怨庞家,唯望雨哥儿得遇良缘,此生大富大贵光耀门楣。”
这几句话一出,场中安静不少,大家都没想到刘家闺女会说这些话出来,刘闺女在众人注视下反倒不紧张了,对着史可法磕了一个头,拉起地上刘婶就往门市里走了回去。
庞雨看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你姥姥的,这闺女厉害啊。”
……
“少爷咱们明日一早就走?”
“当然要走,那刘家闺女是个厉害角色,史可法对她赞不绝口,老子这婚事要是被他这样定了,以后怎生卖个好价钱。”
叶家老宅西北角的临时营地中,庞雨把脸埋在水盆里使劲搓了两把,站起来后身上溅了不少水珠。
他一把抓过庞丁手上的面帕擦了脸,坐到桌边狠狠道,“这母女俩都不是省油的灯,还小瞧她们了,对对,民乱那晚刘闺女还拿把菜刀要跟我去砍人呢,怎地没防着。”
庞丁迟疑道,“史道台都没走,咱们怎地好走。”
“他也要走,皮应举和杨尔铭午后又去跟他商议过了,都不想那许自强留下,桐城供不起,安庆也供不起,史可法安排许自强后日行军去安庆,我争到了明日行军。”
“那道台大人没说你那婚事?”
“怎地没说,他说刘闺女是难得的好女子,是天赐良缘,他也太好忽悠了。”庞雨将那帕子一把砸在桌上,“刘婶那个势利鬼,要不是我开了窍,咱老庞家跪在她门前也不会跟咱结亲的。”
庞丁偏头看着庞雨,“那少爷如何推脱?”
庞雨哼了一声,“我告诉史可法,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以为就刘婶能忽悠读书人。”
庞丁一拍大腿,“还是少爷技高一筹。”
庞雨摇摇头,“这只是拖,跟其他家搞政治婚姻不成了,暂时先这样,不要说刘婶了,你让中军明天多准备两架马车,余先生要跟着去安庆。”
“周县丞走了?”
“周县丞身体抱恙,在桐城担惊受怕不好,已经请辞归乡,余先生要谋个生计,守备营也需要。”庞雨平稳一下情绪问道,“让他先在中军,这次铠甲招标就让他做文书。”
庞丁试探道,“少爷真的要做那么多铠甲?”
“当然,弄那么多银子就干这个的,以前老子常说打仗就打钱,这次打了才真明白,甲坚兵利比大话管用。”
“可那些铁匠哪会…”
“不要他们会造铠甲,只要他们作锁环,只有一个规格,我要安庆所有铁匠都能做。两个月之内让守备营变个样,下次叫流寇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