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四位娘娘中,皇后端庄秀丽,主持内宫事务从无差池,深得皇上喜爱,皇上肯定不会以皇后娘娘殉葬。”
“是的,西宫贵妃娘娘曾向皇上进献了他们汉人的传国玺,有大功于我大清,皇上也不会以大贵妃殉葬。”
“次东宫淑妃娘娘位居第四,是大贝勒代善的劝说,皇上才纳了淑妃娘娘,因此看在大贝勒的面子上,皇上也不可能拿淑娘娘殉葬。”
“照这么算呀,就只剩下次西宫庄妃娘娘了。”
布木布泰顿时头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是啊,只剩自己了,皇太极崇德五宫,宸妃已于两年前去世,还剩下四妃,当然了,皇太极的妃子远不止四人,但其余的妃子不是蒙古人出身,也不姓博尔济吉特氏,没有封号,上不了台面。
“嘿嘿,这庄妃呀,其实挺可怜的,从来就没得到过皇上的宠爱,皇上只爱她的姐姐宸妃娘娘,要不然又怎会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
“哎,好好的名节毁喽,谁知道她们在牢里做过什么,反正从那次之后,皇上再也没碰过庄妃,一个失宠的妃子,不拿她殉葬还能拿谁,我猜庄妃的劫数是躲不过喽。
“可惜了福临小贝勒,那么俊儿的一个娃,幼年就没了额娘”
布木布泰听着那议论纷纷,面色煞白,浑身颤抖,脑海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才三十多一点啊,皇上圣驾去了,我还能当皇太妃,荣养一辈子呢!
布木布泰的深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渐渐地转化为了怨恨!
海兰珠那骚狐狸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她了?
不是你让我去劝降洪承畴的吗,把人使完了就当抹布一样丢一边去是吧?
我不是阿巴亥,既没有成器的儿子,又没什么野心,凭什么让我去殉葬,我只想好好活着,我不服,我不服啊!
布木布泰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已经狞狰可怕,小福临正恐惧的看着她,她更没有意识到,几个宫女哪来的胆子私下里议论皇太极呢,还又恰巧堵着她回宫的路议论!
这时的她,不象个皇妃,而是如个偷听的宵小,拉着福临,从原路退回,小心翼翼绕了过去。
回到宫里,福临问道:“额娘,您要和阿玛离开皇儿么?”
“不会的,不会的,呜呜呜”
布木布泰抱住福临,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不觉中,三日一晃而过,这三日里,布木布泰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傍晚,用过膳后,布木布泰准备去福临的去处,毕竟她已经认定自己要去殉葬了,和爱子能多相处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娘娘,王公公求见。”
这时,一名宫女在外施了一礼。
王公公是汉人,四十来岁,白白胖胖,原是明朝驻沈阳的太监,沈阳城破之后,投降了清国,被调来服侍布木布泰。
“快请!”
布木布泰对王太监还是很敬重的,时常向他打听南边的逸事和盛景繁华,也偷偷跟着学习汉语。
“是!”
宫女施礼,转身而去,不片刻,领回了王太监,还有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但是帽子戴的很低,看不到上半边脸,也没法辩认,布木布泰只是有种熟悉感。
“奴婢有密事奏报娘娘”
王太监向上施礼,话到半途,向左右看了看。
“你们先下去罢。”
布木布泰会意的挥了挥手。
宫女施礼退下。
王太监还不放心,又到外面探看一番,确定无人,才站定,把门反手关上。
布木布泰现出了怒容,自己再不受宠,好歹也是崇德第五妃啊,还没被殉葬呢!
正当她要发作的时候,那名小太监已摘去了帽子,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这是你?多尔衮,你怎么来了!”
小太监正是由多尔衮装扮,还特意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这时微微笑道:“听说娘娘将有大噩临身,臣特意来看一看。”
“你你不要命了?宫里是你能来的地方么?快回去,你不要命了?”
布木布泰压低声音喝斥,但心底,还是淌过了一股暧流,她与多尔衮之间,两人没有任何明言,可是一道眼神,便已知晓了彼此心中所想。
“大玉儿,你瘦了!”
多尔衮幽幽叹了口气。
“你你走,你走!”
布木布泰突然鼻子一酸,推着多尔衮就向门外走去。
多尔衮却是紧紧抱住了布木布泰!
“放手,放手啊,你要死了是不是?”
布木布泰挣扎拍打着,却压低声音不敢放声喊,渐渐地,不动了,仰起俏面,柔声道:“你是在我临死前,过来看我的吗?”
“我舍不得让你死。”
多尔衮的眼里,现出了一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