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就打春了,日头暖和起来,村里面跑得碎娃娃衣服袖子上都扎着彩色的樱樱,说是这象征着春里的希望。门前活动的人多了,瓮窑上的活计慢慢动弹啦,建军、新生父子两人上瓮窑干活去啦,三儿子王建业不知道上哪倒腾去了,出门好几天不见面。地里的活还没有开,吃了饭徐幻樱、杨仙凤跟王惠芸娘们三人在屋里面呆着干些女红,照看着碎烂女。 说起碎烂女,她是王建国的大女子,屋里人稀罕给起了这个绰名字,正名叫王春燕,眼睛黑大黑大的,皮肤白皙白皙的,随了他妈杨仙凤。一九八二年出生,两岁的时候王建国出事就再没有见过面,平日里碎碎念着总是问自己爸(da)啥时候回来,一念叨就是两年多,如今娃已经四岁多,在院子里面欢腾地玩耍着。 或许听着屋里人说王建国要回来了,这自打过了年就高兴得不停停,天天盼着能见到别人口中自己的父亲。人常说,生女如父,春燕长得着实像建国,尤其是外眉眼处神得要命。一见到这女子,徐幻樱心里面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王建国快要回来啦,这动不动地就流眼泪。 “婆,你咋又哭啦。”王春燕人小鬼大,瞧着外在院子里面耍,一会儿到你这个人身上蹭蹭,一会儿摸摸那个人的脸,生生地不消停。可这眼睛灵光得很,远远地就瞧见徐幻樱的眼框框红啦,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奶声奶气地说着话。 “婆没有哭,刚有一阵风把沙子吹到眼睛里头啦,蛰的疼……”徐幻樱摸着春燕的头,微微地笑着说话,“哎吆,你爸(da)这两天就回来啦,你想不想呀。” “想,想,做梦都梦见好几回……婆,我妈说我爸(da)回来啦,我就要住到南头的新窑里去,到时候你去不去呀。”听见提到自己的爸(da),王春燕那叫一个兴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勾勾地坐到徐幻樱的腿上,撅着嘴说话。 “婆不去,就你跟你妈、你爸(da)去……” “不成,不成,我要跟婆住一起……”王春燕眼睛转溜一圈,两腿蹬得跟个布浪鼓一样。 “春燕,快过来,弄啥哩,不知道你婆腿疼里,到妈这边来。”见着家里的疯丫头生事啦,杨仙凤怕徐幻樱的腿再有个啥问题,忙喊着话阻止。 “没事,没事,这碎碎个娃还能咋,腿已经好很多啦……” “好啥里好,天天晚上都叫我给你用手捏,春燕赶紧从你婆腿上下来,过来坐小姑这里。”王惠芸插话了,小时候生一场病,脑子被烧坏了,智商多少有点欠火候,说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见着徐幻樱宠着这丫头,口无遮拦地数落着。 话刚落点点,王春燕一屁股从徐幻樱的腿上跳下来,蹦蹬蹦蹬地朝门口跑,嘴里面喊着:“我爸(da)回来啦,我爸(da)回来啦……” 娘们三个一听这话,心里面一紧,眼睛朝着大门口看去,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身影出现了,都傻眼啦,手里的活怔怔地停了下来,三个人起身朝前走了去。 “春燕,你爸(da)回来啦,外就是你爸(da)……”杨仙凤激动地眼泪流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啥话,自家的男人终于回来啦,快步追上春燕叮嘱着。 “爸(da)……爸(da)……”王春燕越跑越快,冲着王建国的地方走了去,一把抱住腿,撒娇地喊着。 “春燕,春燕……”见着眼前这个能跑能跳的女子,王建国的心里面清白的很,这就是自己的娃,一把抱了起来,在脸上亲了好几口,激动地说着话,“我娃乖的太,爸(da)回来啦,回来啦……” “我妈、我奶、我爷(ya)……屋里所有的人都盼着你回来了,爸(da)你以后不要再去远处打工啦,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王春燕满心地欢腾,那个心心念念的爸(da)终于回来啦,躲在王建国的怀里迟迟不肯离开。 “建国,你回来啦,屋里人都等着你里,我娃赶紧往回走。仙凤,你赶紧领建国回小窑洗漱一翻,换身干净的衣服,惠芸跟妈一块做饭去。娃,你想吃些啥?妈,这就给你做去。”徐幻樱激动地满脸的泪痕,她拍着建国的肩膀不由得点着头,关切地催促着,“瞧瞧,这两年多你受苦啦,人瘦了一大圈,回来好好给你补补。” “妈,我回来啦,是我叫你们操心啦……以后不会啦,我会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王建国心里面倒触动很大,两年多的时间他亦想了很多事情,不知道自己能说些啥话,顺着簇拥朝着屋里头去啦。 回小窑洗了一翻,换了身衣服,虽说这头发还是短的,人倒是精神了不少。徐幻樱高兴地做饭,眼睛里面藏着说不出来的喜悦,期盼了两年多的儿子终于回来啦,恨不得把家里面的好东西都给做上。 念着王建国以前就爱吃臊子面,她索性把家里面的那点肉荤腥给炖了些嫂子,手擀面配这个绝对是一顿好饭,又炒了两盘子菜。 饭好了,老远就催促着建国来吃饭,长时间没有吃到家里面的这口好饭,王建国闻着味就香,呼噜呼噜地吃了两老碗,就连炒得菜都吃了个精光,可谓是人间美味。一时间吃得有些多,胃里面多少有些撑,顺势就倒在炕上歇着。 徐幻樱跟杨仙凤见着这情形,心里面多少有些酸,陪着说话,“瞧把你饿的,一下子吃这么多,吃撑了吧。” “妈,这饭太好吃了,在里头我就想着这个味,就期盼着早些出来。以前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