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麦尔一拳砸在甲板上,牙关紧咬。
突然,他只感觉左脸一热,然后一个缺了半边的脑袋滚到了他的面前,只剩一只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他。
正是刚才汇报消息,正在等待他命令的那个中尉。
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勒·麦尔吓得一阵仓皇倒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刚才的愤怒、刚才的狂热,似乎一下子消退了下去,恐惧迅速的在心中像瘟疫一般蔓延。
“总督大人,请您快些做决定吧,他们的炮弹随时会再击中我们的。”那个劝降的少校爬过来乞求着道。
勒·麦尔痛苦的闭上双眼,终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投降吧。”
听到这简单的几个字,那个少校如临大赦,飞快的爬走去传达命令。
没有多久,一杆挂着白布的旗帜从船尾小心的伸了出去,不停的挥舞着。
挥舞白旗的士兵只敢把脑袋埋在船舷下,生怕一不小心被打爆了脑袋,听着咻咻飞过的炮弹声响,他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但又不敢往后躲。
“投降了,我们投降了,不要再射击了。”士兵喃喃自语的祈祷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炮弹的呼啸声停歇了,等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再响起,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包括勒·麦尔在内的所有人都长嘘了一口气,那种恐怖的压抑感也消退了不少,但所有人心中还是充满着紧张,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一个个神情沮丧。
望着已经停下来的敌方旗舰,叶大成和黄海如相视一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为了谨慎起见,叶大成没有下令旗舰直接靠近过去,而是把不远处两艘已经没什么任务的小船招过来,让他们去接受敌方的投降。
两艘小船飞快的靠过去,然后登上敌舰。
二十几个新军士兵上到甲板后,除了看到一片狼藉的甲板外,就是一个个坐在甲板上一语不发的荷兰人。
一个个瞪着蓝色的眼睛盯着他们,眼中充满着还未消退的恐惧。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以为这艘超级大船上没几个人呢。
但是真正的把船上所有人粗略统计一下,居然有差不多近三百人,这还不算战死的。
勒·麦尔向一个新军班长躬身,双手奉上自己的佩剑,表示了臣服。
这个新军班长接过这把修长的西洋剑,很是满意,然后指挥士兵将大部分荷军都缚住双手。
留下的一部分人分成几组,一组靠向己方旗舰,一组把那些尸体丢到海里去,另一组则将甲板冲洗干净。
作为最高指挥官,勒·麦尔受到了应有的礼遇,他没有被缚住,还被安排在船首一块干净的地方坐着。
他那血污的脸已经被简单的清洗了下,不再显得那么恐怖。
不过,他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很零乱,如他的心情一般,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混浊了不少,失去了光彩。
此次作战,他本是有着极大信心的,这赖于他对荷军强大实力的极度自信,还有前期的充分准备。
此次作战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并非是要和大明国全面开战,也不是为了逼迫他们开放贸易港口,仅仅只是为了一次掠夺。
如果不是知道新军手中有先进火器,他们荷兰人都没有想过要发起这次战斗。
而在知道有这种先进火器,又无法通过贸易得到之后,便只能通过战争的方式获得了,这就是殖民者的特性。
不管是西班牙、葡萄牙,还是他们荷兰人,都是如此,除非没有实力。
在掠夺和殖民这一方面,他们西方人是这个世界的发起者,所以很在行。
哪怕是在十一年前,他们荷兰人在广东和福建沿海便一次次的掠夺成功,大明人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损失惨重。
大明国直到忍无可忍,这才爆发了后来的料罗湾海战,但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双方数量差距太大了。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的主要目标,而且是唯一目标,就是新军。
他们了解到,新军虽然已经被大明朝廷招募,但和周围的势力并不和睦,比如海上实力最强,曾经指挥打败过他们荷兰人的郑芝龙。
双方在前不久就发生了战争,但最终的结果是郑芝龙在陆地上败给了新军。
荷兰人有理由相信,郑芝龙对新军是不可能有好感的,如果他们荷兰人和新军发生战斗,郑芝龙肯定不会帮忙,很可能还会趁机进攻新军。
如果不是想快速而秘密的偷袭,并且把新军那些火器全部据为己有,他们荷兰人都想要和郑芝龙展开合作了。
至于大明朝廷,荷兰人是有些看不起的,一群亡国奴而已。
只要郑芝龙不插手,自己打完就跑,那些人还能拿自己怎么办?估计连反应都来不及。
但这些只是前提条件,只有满足了这些条件,他们荷兰人才敢发动这次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