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第一节课上课预备铃声,莫颜背着她已经分辨不出原色的卡福卡进了教室。看上去,她心情不太好。 曹俊杰看到莫颜进教室,硬生生低下了头。 正如王承佑所猜测,他现在知道了王承佑是谁家的孩子,而且知道了王承佑与王者风之间的身份区别。他哪里还敢觊觎王看上的女生。 第一节下课,王承佑派金刚去问莫颜为什么来晚了,莫颜回给金刚一个火冒三丈“关你甚事”。 王承佑不厚道地笑了。 辛苦金刚了,让莫颜憋着的火气有了发泄口。他得补偿一下他。 金刚挠着后脑勺走回来,边走边嘀咕:“我惹她了吗?没有吧。问都不能问,话都不能说,女生的世界看不懂……” 王承佑内心有个翘脚小人在得意地摸下巴:哼,看不懂?看不懂就对了。我的莫颜得多普通,才能让你看懂! 乔伊单手托腮,看了莫颜一会儿,淡淡问道:“昨晚没睡好吧?” 是啊。昨晚,莫洁莲疯了一样,在微信上跟人吵架,主题竟然是——凭什么不给我好处费! 莫颜在自己的房间,听见隔壁的莫洁莲拖着哭腔,一声比一声高地质问对方“凭什么!凭什么”的时候,心中真是充满了无力感。 她去敲莫洁莲的卧室门,莫洁莲久久不来开。 她自己打开房门锁,走了进去,看见莫洁莲伏在梳妆台上,头勾了下去,从后背仅能看到像迷你翅膀一样耸立的肩膀。肩膀一耸一耸,莫洁莲在哭。 莫颜走过去,轻轻将手覆在莫洁莲的后背,来回抚摸:“不至于啦。别哭啦。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莫洁莲转过身,拦腰抱住莫颜,呜呜咽咽:“颜,我丢了钱……” 莫颜的神色,顿时蒙上一层灰色。现金、银行卡、身份证、医保卡……莫洁莲可是把全身家当塞钱包的那种人。要是房产证够小,她一准儿也带上。 从莫洁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莫颜听出来,原来她把还完花呗的工资从工资卡里全取了出来。 她是这样想的,看不见钞票花钱就不心疼。眼看账户上的数字减少,不如将它们取成现钞,以后只花现钞,或许会刺激得她节约一点。 可是,昨天天气阴沉,飘着雨丝,她只顾上打伞照顾好自己新买来的绿羽绒袄,却忽略了单肩包。 等她晚上八九点了想起现钞,想起最好将大部分的现钞放家里,扒开单肩包一看,哪里还现金的影子! 莫颜呢喃:“钱包丢了?” “钱包还在,钱丢了。新取的钱有五千多,塞不进钱包,呜呜……” 莫颜凝滞在胸口的气艰难地呼了出去。唉,连呼出去的气都是消沉的。 怪不得莫洁莲拼了脸面要跟人要好处费,她这是身无分文了呀。 尽管心中涌动着责怪之意,看莫洁莲哭得这么伤心,她也不好意思伤口上再撒盐。 “妈,别哭了,我这里不是还有一笔卖画的钱吗?我把钱取出来放你这儿,快别哭了,眼霜也很贵啊。” 莫洁莲拿餐巾纸吸眼泪,听到莫颜说“眼霜也很贵”,忍不住笑岔气。 “通话语音都忘了关,流量费也很贵呢。” 莫洁莲将手机放耳边,电话虽然没有挂断,那边一点声响都没有,于是便挂断电话。 经由“很贵”捣乱,悲剧转正剧;又经莫颜对莫洁莲哭花的妆一番打趣,正剧转喜剧。 莫洁莲收起眼泪,嗲嗲地自我抱怨:“我真是太没用了。我都怀疑,没有我你是不是过得更好。” 莫颜一直强装轻松的脸,马上沉了下去:“妈,您是这种妄自菲薄的人吗?快打住,继续按照你擅长的自我膨胀的路子走下去吧。 你是我唯一的妈,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我爱你胜过老鼠爱大米,mua~,好好睡吧。我这就转账给你。” 莫洁莲拉住女儿的手:“别转了,还得多花5块钱的手续费。我这里还有法院强制从你没良心的爹那里转给你的抚养费,一直想着专款专用的,看样子需要暂时挪用一些了。” 莫洁莲口中的抚养费,莫颜是知道的。每个月1800块,陈吉安付得推三阻四,莫洁莲告过一回,白小白索性借机将莫颜的监护人换作莫洁莲。 莫颜抱着妈妈的头,用手指帮她理凌乱的发:“用吧,用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哄好妈妈,莫颜回了自己卧室,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听见半夜小鲶鱼到柜子底下吃饭,听见下夜班的人走楼梯时疲惫困乏的脚步声,甚至听见床吱吱呀呀的摇动声……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已经7点半。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要是乔伊不问她,她倒乐意将昨晚的事情忘记。 屋漏偏逢连绵雨啊。 穷人的日子,哪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乔伊的好处就是,她从不深问,所以莫颜只需要点点头,完全不需要费心思掩盖什么。 话说莫洁莲一晚酣睡,第二天早起上早班。半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财迷朋友的电话。 原来昨天晚上的时候,莫洁莲的通话没有关掉,财迷朋友从电话中听到她丢了钱,也听到了她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 就算是坏人,也有心软的时候,何况财迷朋友只是财迷,并不是坏人。于是他决定付莫洁莲一笔介绍费。 直接转账显得太没有人情味儿。中年人到底还讲究点维护对方残破的尊严。于是,他没有在电话里跟莫洁莲详谈介绍费的金额,只说吃饭时再聊。 吃饭的地方约在了滋美轩。 在滋美轩栽过跟头的莫洁莲,曾经发誓再也不去那里。短短几天,为了介绍费就破了誓言。可见生活压迫起人来,是多么残忍。 她怀着不快,因此整个人就不似以前那么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