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一场大雨,今日晨起倒觉较往日凉爽许多。
待禾与高嫔往椒坤殿向皇后请罢安归来,元瑛便央高氏道:“阿娘,瑛儿好久未出永合殿了,阿娘可愿带了瑛儿往园子去?”
虽皇帝下诏只晓谕后宫郑氏因犯大不敬之罪而被褫夺封号,然那日搜宫之时有这许多人在场又岂能不知是因了左昭仪之故。风言风语传至永合殿内,这些时日禾亦是颇为感伤。
念及此,高氏笑道:“也好,咱们寻了左昭仪同往,亦可令其往园子里散散心。”
元瑛闻言欢喜十分,拉了高氏便往西偏殿先寻了冯娷,三人又一同入了正殿。
见禾正伏案抄写经文,三人向其行罢常礼,高氏道:“左昭仪虔心向佛,这才自椒坤殿回来便抄写经文,莫要太过疲累才是。”
禾将手中毫素置于案几之上,道:“无妨,每每抄写经文之际便能心境如水,倒是不觉疲累。”
起身离席行至元瑛面前,禾道:“瑛儿拉着你阿娘与娷阿姊是要往何处去?”
元瑛拉着禾的手,娇声道:“昭仪,今日难得凉爽,昭仪可愿与瑛儿一道往华林园游玩?”
禾见元瑛一脸殷切期待之情,浅浅一笑道:“吾亦是许久未往华林园了,那便随了瑛儿同往。”
已是盛夏时节,园内蝉鸣之声此起彼伏,绿槐高柳微风轻拂,因了昨夜大雨,花草之上晶莹剔透,众人皆觉心旷神怡,一扫这些时日阴霾之情。
元瑛心内欢喜,对众人道:“昭仪、阿娘、娷阿姊,咱们往莲池去可好?”
高氏笑道:“咱们花苑之内便有莲池,怎得入了园子还欲往莲池而去?”
元瑛道:“阿娘,咱们苑内虽有莲池却不及园子里的大,瑛儿欲往莲池泛舟,昭仪与阿娘可愿陪瑛儿一道?”
禾轻抚元瑛的头,笑道:“吾幼时最喜夏日入莲塘采莲,彼时亦会与吉祥随了母亲一道撑船嬉戏,如今想来亦觉回味无穷。”
望着高氏与冯娷,禾接着道:“高嫔、娷儿,不如吾等陪了瑛儿一道往莲池泛舟。”
冯娷亦是欢喜,接口道:“于舟上赏莲真真是极好的!”
高氏面有羞色,道:“不瞒左昭仪,妾惧水,不敢登舟…不如妾于莲池旁候着,可好?”
禾此时方知高氏竟是惧水之人,于是笑道:“如此也好,你于树下纳凉,吾与吉祥领了她二人便可。”
高氏摇了摇头,道:“左昭仪如今身怀龙胎,纵是有内侍们撑船亦该多个人随侍才好,让云珠亦随了同往吧。”
禾亦觉高氏所言在理,点了点头,道:“好,那便依高嫔所言。”
众人言语间便已行至莲池旁。
云珠自怀内取了锦帕将其陈于石条之上,又搀扶高氏坐下,方随了众人离去。
高氏手执羽扇轻摇纳凉,忽见眼前一双彩色花蝶一上一下翩跹起舞,煞是好看。高氏见之欢喜,又想起元瑛极爱扑蝶捕螓,于是起身欲扑了来予元瑛玩耍。
但见那一双彩蝶忽高忽低,上下翻飞,一时隐于花丛之中,一时又穿入柳条之下,迎风展翅,映日而舞。高氏脚步轻盈,一直尾随而至,不知不觉间已到了闻雨亭下。
虽有微风却因了暑热,高氏此时已香汗涔涔,娇喘细细。高氏见扑不到这一双彩蝶,摇了摇头,正欲离去,只见一只落于亭下紫薇花上。高氏又来了兴致,蹑手蹑脚行至亭下,然这蝶儿好生机警,不及高氏近前便已翩翩飞走。
高氏心下无奈,转身欲循石阶而下,却听闻亭内传出争执之声。高氏止了脚步,侧耳静听,觉亭内似右昭仪李氏与右孺子郑荞之声。
高氏心下觉奇,怔了一怔,悄悄近前附耳于墙,亭内果然乃李氏与郑荞,二人龃龉之言清晰入耳。
虽说高氏知李氏并非善类,却不曾想其竟胆大至此,非但陷害皇后,竟连前朝之事亦敢插手。元宏因幼时被先太皇太后冯氏所控,由冯氏临朝听政多年而至大权旁落,自其亲政以来便勒令后宫不得干政,此时闻言,高氏只觉胆颤心惊。
忽地又闻李氏之声:“右孺子,如今陛下令左昭仪教养冯小娘子,吾瞧着彼等亲近十分,便是右孺子你当日于邺城行宫之时亦不可与之相较。”
郑荞之声传来:“左昭仪良善,待人以诚,既为陛下教养冯小娘子,那自然不会慢待于其,你毋需于此挑拨煽祸。”
李氏冷哼之声:“倘若其良善又岂会见死不救任由陛下废了你姑母?倘若其良善缘何独占圣宠不令众人雨露均沾?”
只片刻安静,又传来李氏之声:“若非那左昭仪言行不类,始终相悖,你姑母又何至今日?”
郑荞之声入耳:“言行不一之人乃你右昭仪,你莫要诬良为盗!”
又是李氏之声:“忠言逆耳,右孺子聪慧过人,你且细细思忖,吾若当真要害你郑氏一族,只消将你阿翁与父亲所做之事禀了陛下便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又是几个弹指安静,李氏之声复又传来:“陛下既欲娉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