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洛阳新宫,禾便与高嫔一道每日教习元瑛抚琴习字与女红巧工。元瑛虽说不及髫年,却是聪慧好学之女,凡禾与高嫔所授皆可尽数领悟。
这初夏时节虽未闻蝉鸣之声,然这苑中鸟雀啼鸣之音却是此起彼伏,清脆悦耳。元瑛心内欢喜,待习罢琴便挽着禾娇声道:“昭仪,二阿兄与五阿兄入了励材苑,需至申正二刻方能归来,不如您带瑛儿往苑内去捕那燕雀可好?”
禾笑道:“瑛儿可知燕雀亦有父母子女之情,你又怎舍这燕雀母子分离?”
见元瑛闻言垂首不语,禾轻抚其脸颊,又笑道:“吾带瑛儿往苑中采撷槐花做蒸菜可好?”
元瑛闻言自是欢喜,拉了禾的手雀跃着便往花苑而去。
元宏因知禾素喜夏莲,故而于永合殿花苑之内建一硕大莲池,台基延伸入池,池内碧叶相连,四周庑廊环抱,可令禾闲暇之时凭栏赏莲,临池抚琴。
紧邻莲池有一参天神槐,槐根盘绕错节,槐枝旁斜逸出,参天而立。槐叶摇曳生姿,白花朵朵,清香四溢。
苑中做杂役的内侍们见禾携元瑛入了苑内,急忙忙向二人行礼,待知了元瑛采撷槐花之意,便有内侍伏地叩拜神槐,继而纵身上了树去。
禾见元瑛于树下欢迸跳跃,心内亦是欢喜十分。
只不片刻,那内侍便已装满随身所携的布袋自树上滑溜下来。如此轮番上下,亦只半个时辰已将竹筐盛满。
元瑛边奔禾身边而来,边兴奋道:“昭仪,昭仪,您快领了瑛儿去蒸槐花!”
禾亦迎了元瑛上去,正欲拉了元瑛往小厨房而去,便见吉祥迎面而来。
向禾与元瑛行了个常礼,吉祥道:“昭仪,郑嫔求见,现下里于正殿内候着。”
禾闻言心下觉奇,自打郑荞回了荥阳,禾便鲜少与郑嫔往来,不知此时其因何而来。
禾询吉祥道:“只其一人?”
见吉祥点了点头,禾略一思忖,转身对元瑛道:“吾着吉祥先领了瑛儿往小厨房去,吾往正殿,去去便回。”
元瑛拉着禾,甚是懂事乖巧,点了点头,道:“昭仪,瑛儿等着您。”
三人自是说笑着行至廊下,继而分道而行。
正殿之内,郑氏见禾入了内来,忙近前行礼,道:“妾不请自来,还望昭仪恕罪。”
禾向郑氏招了招手,示意其同席而坐,微笑道:“你我皆为姊妹,郑嫔又何需见外。”
郑氏道了谢,于席间坐定,道:“昭仪,妾平日里忙着照料悌儿,亦不曾往昭仪处请安,昭仪莫怪。”
禾微笑道:“照料襁褓幼婴乃辛劳之事,吾岂有怪罪之理。”
郑氏垂首道:“李夫人时常于妾面前赞昭仪宽仁和善,妾现下里自是觉夫人所言在理。”
禾见其尽道恭维之言,知其今日定有事而来,于是笑而不语,静闻其详。
望了一眼禾,见其无出声之意,郑氏故作犹豫,半吞半吐道:“昭仪,妾,妾今日前来叨扰昭仪,实属无奈啊…”
禾见郑氏如此,心内一怔,道:“郑嫔既已来了吾寝殿,有何说话,不妨直言。”
郑氏叹了口气,道:“妾知昭仪素来不理宫内是非,若非妾心疼荞儿,妾自是不敢来扰了昭仪清净…”
见禾一脸狐疑望着自己,郑氏接着道:“因太子开府在即,荞儿三天前便随家父、家兄等一道来了洛阳,本欲入宫来拜见昭仪,却…”
自昌邑驿站元宏遭了伏击,禾便全心照料元宏,待车马途经荥阳郑荞前来辞别,禾亦只令吉祥代为相见,这许多日不见,禾心内亦是惦记郑荞。
此时听闻郑氏提及郑荞,禾自是关切,便询郑氏道:“可是荞儿出了何事?”
郑氏见禾对郑荞一副关切之情,心内暗喜,却叹气道:“今日晨起皇后便下了懿旨令荞儿与左孺子一道入了椒坤殿,令内署顾署丞教习宫规礼节于其二人。妾得了消息,自是欢喜,便往椒坤殿探望荞儿,却不料,皇后非但斥了妾,且不允妾与荞儿相见…”
满眼委屈,郑氏继续道:“妾知皇后因妾与李夫人居于一宫而不喜于妾,皇后为尊,妾便是遭斥亦是无妨…”
言语间郑氏以袖掩面,嘤嘤哭泣道:“虽说皇后乃太子嫡母,指责管教孺子亦是无可非议,然荞儿乃无辜之人,妾恐荞儿无故受屈。”
禾闻郑氏之言,宽慰道:“郑嫔,皇后乃一宫之主,教习左右孺子那是情理之中的事,荞儿聪慧伶俐,你亦毋需太过忧虑。”
郑氏见禾无相助之意,便心下一横,道:“妾道句大不敬之言,皇后乃睚眦必报之人,如今李夫人代掌宫权,荞儿于邺城行宫之时随妾与夫人一宫而居,皇后又岂能轻饶了荞儿?”
禾虽非多事之人,却心知皇后为人,亦知郑嫔此言非虚。与郑荞相处时日虽短,二人却甚是投缘,此时闻郑氏如此言,禾心内亦觉担忧。
那日贵嫔夫人落水,冯聿至倚德苑内面见于禾,所陈之情虽说不可尽信,却是有理有据。禾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