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缓缓眨了下眼睛, 抬起手扶住帽子, 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帽子摘掉。
过了两秒, 他又松开手,放弃了。
“我不觉得热。”
这个回答似乎很认真的样子,银子不禁睁大眼睛,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费奥多尔的容貌。
脸色苍白病态, 眼底还有黑眼圈,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似乎只要轻轻推一把, 这人就会跌倒在地上。
银子了然,体贴的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长椅:“好,懂了。坐吧。”
这态度简直过于友善了,费奥多尔意外了一下, 接着就很乖巧的按照银子的指示坐到对面:“我还以为你会冲过来打我。”
银子伸手搔了搔头发:“打你有用吗?现在全世界都看过直播了,或许完全相信直播的傻子不多,但对我产生质疑的人却绝对不少……早在英雄们决定抓我之前, 你就已经赢了。不过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害松阳老师?”
世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当初会因为媒体宣传而轻易的把信任交给银子,现在就也会因为看到直播而轻易的收回信任并质疑银子。
费奥多尔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完全相信银子,也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力保银子,更不在乎银子的声望是不是很快就能逆转回去。
因为只要有一个瞬间, 对银子的质疑与唾弃到达了“书签”的临界值,通道就会彻底锁死,胜负也就在那一刻分出了。
而现在费奥多尔会出现, 只是想来摘取胜利的果实而已。
“因为我要得到‘书’,所以很抱歉,为此你的老师再也回不来了。”
“果然是因为‘书’啊。”银子叹了口气。“那么在达成目的后,你又为什么来见我呢?该不会是想看看失败者狼狈的样子吧?‘书’可不在我这。”
“但是‘书签’在你这。”费奥多尔认真的说道。
“哦……还想要‘书签’……”银子沉默了一下,为这份直白的贪婪表达敬意。“有件事我认为必须要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白夜叉这个名字的?”
费奥多尔回答:“是一个偶然得到的情报。敌联合在首领换人之前,曾经在地下世界打听一个名为白夜叉的女性,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敌联合就在寺门通演唱会上被樱花女侠重创,首领也换了人。”
银子皱起眉努力回忆,艰难的从脑海深处找回破碎的记忆片段:她好像曾经披着斗篷,在酒吧对死柄木弔说自己叫白夜叉……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真是吓死人了,还以为对方能知道白夜叉之名该多么神通广大呢。
银子扶住额头,有些自嘲的笑起来:“我没有疑问了。”
“你不想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陷害你的吗?”
“那还用问吗?你靠的当然是你身上那张书页了。”
费奥多尔的表情变化了一下,稍稍坐正了,他刚才一直在驼背:“你知道我有书页。”
“我当然知道。”银子懒洋洋的挥了下手。“空白的‘书’承载幻想。我曾经偶然闯入,在幻想中成为一只白猫,那之后我就记住了那种感觉,再也不敢忘记。你把我置换到白袍里,在我的脑海中植入虚假记忆,我都能感觉到熟悉的幻想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费奥多尔说。
他的表情有些冷淡,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事态似乎并没有完全处于掌握之中。
而一点点的差错往往就意味着全面的失控。
“让我来为你做一次占卜吧。”银子忽然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
她暗红色的眼眸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有些透明,像是某种纯净无杂质的宝石,通透而洞见。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归占卜师这个角色了,但那些过去忽悠人的把戏她仍能信手捏来,毫无生疏。
她没有披斗篷,但笼在她身上的光芒与树荫组成了她的斗篷。
她没有拿水晶球,但当她将手伸出,虚虚按着空气时,她似乎已经触摸到了一颗无形的水晶球。
银发的占卜师从容的坐在公园长椅上,就像是坐在自己的占卜屋中。
如此便连世界都尽在掌握。
她缓缓地对客人说出了自己观测到的未来:“天上的星星告诉我,你在做无用功。”
“但现在还是白天。”费奥多尔提出异议。
“你我都知道,白天虽然看不见星星,但星星一直都在天上。”
费奥多尔若有所思的垂眸看向地面。
地面上两只蚂蚁匆匆爬过。
“原来如此,是我输了啊。果然,离开了无处不在的老鼠之后,我也会输。”他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对话适应良好。
在计谋上,费奥多尔一向是很自信的。但他同时也是个非常依赖情报的人。
如果短时间内无法得到足够多的情报,他就没办法设计出绝对成功的计谋。
但费奥多尔自问,他这个构陷银子的计划是一旦成功后面就不存在失败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