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孙昭和侍卫半点儿反应时间,等假装入睡等变天的宫人们赶来,平川郡王已将手中长刀架到了孙昭脖子上。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都垂着头不肯试图上前解救孙昭,墙头草一样的宫人们知道皇宫的生存之道,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能从捞回一条命。 要是这会儿热血上头跑去救主,可就是板上钉钉的“逆贼”了。 孙昭满身污秽,看上去油光水滑,眼睛好不容易不发黑,又被头上掉下的一片烂菜叶给糊住。他心中的迷茫多过了气怒和不甘,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栽在两桶泔水上! “平川堂兄,清河妹妹,你们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孙昭很快压制住翻滚的情绪,戴上无辜的面具,试图再挣扎一下。 平川郡王看到他这副样子,再次忆起了死在冰冷缝隙里的儿子,那张青紫的小脸五官已模糊,可惨状他永远都不会忘。 他和先郡王妃一起拜访各府,吃闭门羹、看人冷眼,只求获得一个真相的辛酸往事,全都在此刻一一浮现。平川郡王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对孙昭说什么,结果沉默了片刻,只余下一声叹息。 孟回知道,他是懒得再和孙昭对质,因为孙昭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恶。她扯了扯麻绳,笑眯眯地道:“皇上被火困在寝宫,三皇子,咱们救驾去吧。” 孟回走在前面牵着绳,平川郡王跟后方架着刀,沉香手握擀面杖走在左边,空着手的紫檀在路上捡了一把断剑,四人气势汹汹地压着孙昭,朝太极宫方向走去。 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无辜的宫人横七竖八倒在路上,两方阵营的侍卫更是多不胜数。好在援兵进宫,反贼被剿杀大半,太极宫陷入黑暗,说明火已经被扑灭了。 孟回一行没有再遇上打斗,更没有遇上浑水摸鱼流窜各宫作恶的人。 黎明前的黑暗比刚刚入夜时更加浓郁,仿佛要把世界吞没,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再等一等,朝阳就会重新带来温暖和光明。 在孟回走到太极宫外的时候,对面宫道上迎面走来了一群人,她和平川郡王立刻停下脚步,朝对面遥遥一拜。 “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毫无疲态,神情肃穆。她身旁跟着贤王妃并一群宗亲、嫔妃,两侧有御前侍卫围绕,看到狼狈不堪的孙昭,她毫无落井下石的打算,只淡淡一瞥,眼神就转回到孟回和平川郡王身上。 “你们无事就好。走吧,随我去太极宫面见皇上。”说起皇上,皇后脸上才难得露出几分担忧。她知道此刻应该让皇上休息,可是她不敢确定这一休息皇上还能不能起得来。 唯有皇上意识清醒做出决断,孙昭和同党才能伏诛,也只有皇上亲自下旨,新帝才能够名正言顺。 所以,哪怕经过一夜折腾,皇后还是不敢耽误,步履匆匆带着众人来到被烧毁的太极宫中。 孟回把绳索交给一名御前侍卫,带着沉香、紫檀回到贤王妃身边,两人互换了一个关心的眼神,脚步不停朝里走。 殿内门窗全毁,只剩坚固的柱子仍将屋顶撑起,地面一片狼藉,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出乎意料的是,皇上不仅没有昏迷不醒,看起来反而还很精神。他半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不喜不怒却威严无比。浑身是血的贤王如战神,沉默地守在他身边。 二十名金刀御前侍卫站在两侧,地上跪着面如死灰的玉嫔,和许多参与造反的官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昭终于没有再装模作样。 他撕掉虚伪的面具,面无表情地顶着一身污秽,跪在前方垂下头,不发一语,等候皇上发落。 “三皇子孙昭结党营私,谋害胞姐,弑君谋逆,实乃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罪无可赦。今贬为庶民,打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其同党,诛三族,旁支三代内不得为官。” 玉嫔身子一软,昏了过去。一众官员哭的哭喊的喊,当场吼出不少孙昭做过的恶事,除了杀人谋逆的细节,还有搜刮银子、强霸民女民男、纵容家奴横行等等。 皇上懒得再听,挥挥手让侍卫拖他们下去。在所有人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他再次缓缓开了口。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皇长子孙旭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理政,抚军监国。百官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在场的小皇子小公主、宗亲与嫔妃,皆是一脸唏嘘。一场闹剧般的造反,让最有机会称帝的孙昭成为庶民,最受宠爱的七皇子也成了罪奴之子。老实稳重不出奇的大皇子,反倒成为人生赢家。 大皇子平静地跪拜谢恩,起身时已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人。因为看似无碍的皇上实际上内耗极大,安排好一切后终于轻闭上眼,在众人哭嚎中殡天了。 * 出宫时,孟回从马车里探出头,看了看被甩在身后的巍峨皇宫,没有了头一次进入其中的震撼和紧张,多出了一份敬畏。 这座宫城之内,有生和死,笑和泪,相聚和别离,还有上位者与卑微宫人们或籍籍无名、或璀璨绚烂的一生。 当岁月流逝,封建制度毁灭,这座富有故事的宫城会始终屹立下去,留给这个世界的后世人物质与精神的宝藏。 “说!你怎么蠢成那副样子?让你跟乌兰勇士比武你就比?”贤王妃尖利的声音从前方马车传来,隔着这么长距离,孟回和四个侍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没帅到半个时辰的贤王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