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醒来,孟回浑身肌肉酸痛,精神倒是比刚穿过来时好了很多。 外面一片昏暗,凝珠、凝露还没进来叫她起床,孟回干脆胡乱穿了一层衣裳一双长袜,套着绣鞋跳下床开始原地小跑步,顺便清理一下脑海里清晰起来的原主的记忆。 崔玉蓁从小到大都是小透明。 先夫人在世时,她和云姨娘靠一点微薄份例度日,饿不了肚子但也吃不太饱,不至于没衣服穿但也穿得不怎么好,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病了一般是靠多喝热水来佛系治疗。 崔府不是高门大户,崔老爷又大手大脚惯了,只管生不管养,崔玉蓁小时候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所以谈不上有什么父女亲情。 后来先夫人去世,王氏进门,她和崔玉薇有了嫡女身份,但当了多年小病猫,不管怎么样都变不成威风大老虎。 她不会说好话哄嫡母开心,在陌生人一样的父亲面前不敢开口说话,连做了鞋子衣裳孝敬父母兄长,功劳都要被崔玉薇抢走。 久而久之,她和没了亲娘的二号小透明崔玉莹走到了一起。 两人闲来没事在鱼池边聚聚会、聊聊花样子,清贫又清闲,日子还过得去。 在崔玉蓁心里,崔玉莹是最善良、最温柔的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远远高过了从来不敢见她的云姨娘。 两人过得憋屈归憋屈,但近几年并没有太大忧愁,直到去年,崔玉蓁察觉到崔玉莹有了一点变化。 从去年入秋,崔玉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的时候,哪怕对崔玉蓁和几个丫鬟微笑都带着愁。除此之外,崔玉莹经常在绣花时突然停下来发呆,眼神空洞洞的,没什么生气。 孟回认为,崔玉莹突如其来的心事,不大可能是为了文大公子,也不大可能是为了府外的事。 第一,崔玉莹经常受邀出入文府,文夫人的态度她很清楚。按照崔玉蓁的印象来看,她是一个非常有自尊的人,不可能厚着脸皮期待这桩婚事。 第二,要是她心里有文大公子,还到了会为他发愁的地步,经常跟她在一起的崔玉蓁不可能毫无知觉。 第三,崔玉莹除了文府和崔府,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没有手帕交,不参与闺秀们的明争暗斗,所以因为府外的事烦心的几率很小。 所以,崔玉莹忧虑的根源还是在崔府内部。 “去年......”孟回仔细回忆了一下,“去年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崔大从崔玉薇那里抢丫鬟,后来丫鬟又莫名其妙得病死了。” “抢人事件是夏天,丫鬟是近秋天死的,崔玉莹是在入秋的时候开始发愁的。”时间是对得上,但孟回想不通缘由。 “崔玉莹心善归心善,但也不会为一个丫鬟的死忧伤到那种地步,除非她知道什么内情?”孟回跑出一身细汗,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往外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凝珠提着热水走进屋来,道:“姑娘起了?快洗洗吧,凝露取饭快回来了,吃点东西还得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呢。” 经过昨夜,凝珠觉得跟自家姑娘更亲密了,走过来看到她一身凌乱的衣裳,忍不住惊讶道:“这是怎么穿的衣裳?全乱啦!”她走上前,手脚麻利地帮孟回穿好,又赶紧去倒了一盆热水让她洗漱。 孟回洗了脸,用青盐和丁香水漱了口,带着新鲜劲走到餐桌边,一看木盒子里的内容,傻了眼。 一个冷馒头,一碗冷白粥,一碟咸菜,没了。 孟回为崔玉蓁叫了声惨,大清早的就吃这些,能长肉才是怪事!早知道刚刚就不跑步了,还能省点儿力气。 孟回一边啃着冷馒头,一边在心里吐槽,并对从前抱怨吃得不好的自己,报以深深的鄙视。 “不吃了,走,请安去!”杂粮馒头太硬,白粥又实在太稀,再看一眼焉不拉叽的咸菜,孟回表示宁愿喝西北风。 当她顶着饿来到主院,刚跨进门就被一阵肉香勾起馋虫,肚子里咕噜噜作响。 屋内矮桌上摆着三笼做工精致的小包子,三荤三素六个小菜,青菜肉糜粥熬得又浓又香,还有整整一瓦罐鸡汤摆在旁边,根本就没人动! 满脸油光、眼球略微外凸的崔老爷,眼皮都没掀起来,完全忽略了女儿到来。王氏圆圆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对孟回招招手:“用过早膳了么?来,再将就吃一点。” 两人旁边坐着白白胖胖的崔二,小胖手拿着肉包正往嘴里塞,孟回抬眼一瞥,居然还是蟹黄馅! 她饿得头昏眼花,飘似的来到崔二对面坐下,夹起一个包子来。为保持崔玉蓁的形象,刻意只咬了一小口。 谁知崔老爷眉头一皱,将筷子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是饿死鬼投胎?瞧你这副德行,还指望你嫁了人给家里争口气,我看只能去丢人!” 王氏诧异她真的应邀坐了下来,但看到崔老爷生气,还是充当起假好人来。“老爷息怒,玉蓁还小,现在不懂事,嫁了人自然就乖巧了。” 崔老爷不耐烦地道:“郑大人很快就要请人上门提亲,你押着她好生学规矩!” 王氏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柔声应道:“是,老爷放心吧。” 孟回看到两人一副只想卖女换钱权,却连几顿好饭都不愿供的样子,心里直犯恶心。 她打算给两人添点儿堵,放下筷子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道:“我早上只见过冷馒头和冷白粥,从来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一时忘了形,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氏脸上笑容挂不住,崔老爷更是无名火起。 他们不是不知道厨房的人克扣崔玉蓁膳食,昧下银子吃酒赌钱。可这些人做的事很顺王氏的心,崔老爷又根本不在乎,所以只当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