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景宗而言哪怕有一天怀荒镇没了,被柔然人或是叛军给祸祸了,他张景宗仍旧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将军,没有就此失业,依然可以名正言顺借着平叛的借口到幽燕两地去征兵。 因为他走到哪儿都是朝廷从三品的征虏将军! 到时候他只要拿出自己的将军印信对着朝廷地方官吏说上一句我要征兵平叛,难道还有谁有道理说个不字吗?可倘若他只是告诉对方自己是怀荒镇将,那想来他所得到的回应只能是一声嗤笑,你怀荒镇将来幽燕两州耍什么威风? 这当然是对张景宗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毕竟他的志向可从来都不止是在怀荒一地,这个从三品的将军职位恰好给他的未来带来了无尽的便利。 魏廷将所统治的疆域划分为州,郡,县三级,其中一州之中刺史为大,且每位刺史也都带将军号,或为将军兼任刺史,或刺史兼任将军,所以刺史也往往掌有军权,理所应当,这一制度在边镇同样适用。 只是不知为何此番朝廷只应诺了张宁的奏章,给予了张景宗怀荒镇将的职位而没有授予相应的军职,或许是压根就对于他这个身处边镇的小人物看不上,只是卖个张宁的人情,又或许则是因为有人就想借此将张氏拴在怀荒镇,让其哪儿也去不了。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张景宗,这个在洛阳略有名声的年轻人会在被贬至北地怀荒时,攀上元渊这棵大树,使得元渊在北地叛乱四起的情况下不得不改变先前自己的既定计划,让张景宗率军前往燕地上谷平叛,甚至为此提前给出了自己曾经的许诺。 元渊终究是谨慎的,在他看来张景宗虽有才干,麾下也有着一支不弱的骑军,可这位在北地都根基浅薄的年轻人即便到了燕地真的平定叛乱也是无法在那里扩大势力。 更何况在张景宗的身边还有着他亲自安排的亲信将领刘陷统领千骑,与其连同作战! 然而此时张景宗的心情却是极度亢奋的,因为在他看来元渊不仅是小看了北地的叛乱规模与强度,更是小看了自己! 元渊以为张景宗此时手中的实力是十分薄弱的,一旦率军前往燕地平叛那么怀荒镇就只剩下了自保之力,不会对自己产生丝毫的隐患。可他绝不会想到,此时的怀荒镇早已是今非昔比,张景宗手下能够拿出的兵将也远不止寥寥千人人! 想到这里张景宗不由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哪怕自己去了燕地又如何呢?舅父张宁一样可以主持大局让怀荒镇一直这么扩张强大下去,届时待到自己从燕地得胜归来,想必也正是元渊会再不得不为自己请功晋升的时候。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尽管元渊素知兵事,是魏廷不可多得的优秀统帅,其麾下更是拥有精兵两万,可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北地叛乱。 甚至很可能是不仅无法阻止匈奴人破六韩拔陵对于武川发动的攻势,还反倒会酿成兵败导致北地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因为在张景宗眼里此番元渊的敌人可不仅仅是破六韩拔陵以及他的叛军,而是还有各镇蠢蠢欲动的枭雄豪强,以及无数饱受欺压的流民百姓尤其是后者!对这些流民百姓而言,朝廷的名头可真是不好使乃至于还抵不上那些每日欺压剥削他们的镇将的一句话管用。 原因很简单,在包括那些个镇将,镇户和流民的眼中,北地之所以后变成这般模样,自己之所以会活得如此狼狈,归根结底一切原由都是因为朝廷当初的那一道命令。 迁都洛阳,取消边关各镇曾经的优渥待遇! 因此你元渊要是想着亲率大军一到各地百姓流民便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绝对是做梦,痴心妄想! 不过眼下张景宗也是懒得再多想了,如今自己有了正式的镇将任命书,又有元渊的举荐,可以说已经是完美达到了前番自己定下的目标,而且还有着不少的意外收获,譬如名正言顺率军前往幽燕之地的理由,奉朝廷大军统帅广阳王元渊之令前来平叛! 有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谁能够阻止自己进入燕州? 对于燕州他没有过大的兴趣,他不想占领那里,也不想和那里的一位强人发生冲突,他此番所要的只是平定那里的叛乱扩充自己的实力然后携军功归来! 至于此时统帅千骑与自己相伴前行的刘陷,张景宗则是一点都不担心也一点都不防备。 他相信等到了怀荒镇,这位朝廷骑军统帅就会明白谁是胳膊谁是大腿,此番进军平叛又该听谁的。 一路疾驰,张景宗等人没有丝毫耽搁,而情况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此时的怀荒镇早已是今非昔比,甚至比起他前番率军离去时更是有了十足的,让他耳目一新的变化。 新的城墙建了起来,更多的人口,更广阔的街道,更大的城市都让刘陷满是震惊,原因无他,这里和柔玄镇比起来简直是有如云泥之别。更为令他目瞪口呆的是这里的镇军,仅是轻骑居然就有不少于三千骑,更别说随处可见,满布城头的步卒了! 这样的一幕让刘陷在感叹的同时也不由升起了一丝忌惮,他有心想要将一切禀报统帅元渊,可张景宗的一句话却是让他不得不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 当时两人方抵怀荒镇外二十里,便已是见到目之所及竟是有许多的流民百姓在向着怀荒镇的方向行去,这自然是让刘陷疑惑不已。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在有王师驻扎的柔玄镇已是未曾见到过的,唯有当日雁门外的盛况能够与之相比,而他还来不及过多的感慨便见到前方刹那间是尘土飞扬,转眼间整整两千轻骑已是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