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元渊先是沉默,继而是紧紧握拳。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命令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携朝廷之名与大胜柔然的兵锋而下,麾下有足足两万精锐军士又带了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竟然会被这区区的一镇叛军所轻视! 是对方太过狂妄自大,真以为斩杀镇将夺下军镇就能够目空一切,自认为天下无敌了吗? 还是说这些该死的北地人本就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没有将自己麾下的两万大军放在眼里,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 这些该死的北地蛮夫! 没错,此刻在元渊的眼里昔日尚能被他视作朝廷子民的北地人已是再没有先前的地位,因为乱军突袭麾下哨骑以及流民反叛军镇这两件事已是令北地人在他心中那本就不多的好感大打折扣,降至冰点,甚至已是向着负数逼近。 而大帐中,正时刻望着元渊的张景宗在陡然发现前者突兀出现的那一丝凶色后也不由的眼皮一跳,他知道元渊已是动了杀心。 此人虽极有统帅之能可在许多方面都与那些寻常的王族贵胄无二,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名魏廷宗室,元氏江山的忠实拥护者,广阳王元渊是绝对无法容忍任何能够动摇元氏皇权的实力存在,更别说是这些悍然反叛的流民镇户们了! 毫无疑问,无论这些流民镇户们的反叛有着何种原由,此前他们的生活是多么的平穷,悲哀,受到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压迫与剥削,在他的眼里就是该死! 因为这些人不但举起了反旗选择了站到元氏皇族的对立面,更不知死活的掐断了自己递出的那一丝升机,悍然斩杀了自己派进城去的使者与轻骑,这样的行为是对元氏的藐视,更是对他元渊的挑衅! 没等到张景宗从遐想与沉思中回过神来,元渊已是发布了帅令,其命麾下三名将领立刻率军攻城! 战鼓声澎湃响起,这支来自朝廷的精锐军团此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正式进军北地的第一战居然不再是柔然人,更是北地人,曾经的朝廷子民! 不过对于自家统帅的这一决定,哪怕是最为桀骜不驯的将领以及最令人头疼的刺头军士都没有任何人有反对意见,因为先前那接连发生的两件事,接连死在自己眼前的两批同袍已是完全激起了这群将士们的愤怒。 战鼓声中六千步军分两面向着柔玄镇挺进。 他们虽是人数稀少,甚至很可能比起城里的乱军都稍有不如,可谁也不敢小看他们,就连张景宗都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的目送着这六千人逼近柔玄镇城下。 要论起攻城技艺,这支被魏廷依为精锐的步军军团可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南境军队,因为在多年的中原征战中,先后平定诸国又屡次南征的元魏朝廷已是成功锻炼出了属于自己的精锐步兵军团。 此刻随着这六千人的步步逼近,哪怕是身处大军环抱之中,位于这六千人的后方,张景宗仍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这六千步军就如同一阵阵波涛朝着柔玄镇拍去,这不由是让他发出了一声感叹,单论这六千人的精锐程度,自己那怀荒镇中无论是哪支军队都难以企及。 这不仅仅是由人数的多寡决定,因为张景宗同样也确信倘若让他从麾下拉出一支千人军,亦或是八百军与这支步兵军团的同等人数相比都是要远远逊色,没有丝毫悬念。 如此鲜明的比较之下柔然人前番在怀荒镇下人数众多的攻城就像是过家家一般可笑,这也让他再度意识到了那名真正的朝廷将领,独孤浑焕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我说我的独孤兄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想到这里张景宗不由是为尚且下落不明,目前很可能就在这柔玄镇中的独孤浑焕捏了一把汗。 因为在他看来随着元渊的杀心已决,此战已是再无半分悬念,他可不认为那群由流民镇户组成的叛军能够抵挡住这样一支空前精锐的,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的步军! 然而似乎是老天爷有意要让张景宗打脸,随着战斗的打响,最开始一切的确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朝廷军团势如破竹,对于城头上飞下的箭矢根本是毫不在乎,很快便接二连三的攀上了城头,可剩下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足足一个半时辰的短兵相接,城投白刃战中朝廷军团不断有军士源源不断的攀上城头,可战局却始终没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那些前一刻才意气风发,勇武过人,使人连连侧目的军士们在攀上城头后似乎便立刻消失了,再无半点的风浪,再掀不起一丝的波涛。 这无疑是极其诡异的一幕,按理说数百乃至近千人攀上了城头怎么都应该已是杀得叛军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了吧。 可实际情况却是双方仍是你来我往,有来有回,不时都能够看到激战中被刺杀并抛尸城下的双方军士。 这本应是极为振奋人心的一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味儿。 全景最高统帅元渊的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一众候在其左右身侧的将领们自然也无法高兴起来,他们再无先前的轻松与得意,再无丝毫的胜券在握之状,有的只是彷徨与疑惑,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自家统帅已是愤怒至极,就好像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贸然张口,唯有愣愣看着战火燃烧的柔玄城头并不时私下里彼此交换着询问的眼神。 而在这一群人中张景宗的反应也并没有丝毫的鹤立鸡群,因为他同样是看得毛骨悚然,同样是看得心惊胆颤! 他对于这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