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略一沉思,张景宗眼前立马便浮现出了一张饱受北地风霜雕割却难掩英武的中年男子脸庞。 毫无疑问,此刻张景宗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人,雁门关守将丘穆陵杨!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才可能将此事密报元渊,否则眼下正忙于整理北地情势规划进军路线的元渊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会想到突调查自己。 想到这里张景宗嘴边不由挂起了一丝冷笑,好你个丘穆陵杨,好你个雁门关穆统领!小爷我没想着找你算账,你倒是抢先发难了!还恰好是歪打正着撞上了库狄云等人率军回镇的好时机,若非我也是刚刚决定让其离开,说不得还真以为是被你算准了! 看来当初护送自己一家前往怀荒镇的羽林卫神秘失踪,而自己等人行至戈壁又突遭柔然截杀一事还真就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不过穆统领,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没有打好啊! 张景宗俯下身子眼眸中露出凶恶狠光,时至今日他可不再是初时那个脑中浑浑噩噩,尚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洛阳张氏族人了,现在他就是一头恶狼,一头凶残无比时刻准备扑向猎物的恶狼!连整个元魏都早已被视作了自己的猎物,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雁门关守将呢? 既然你丘穆陵杨要主动跟我斗一场,那我张景宗便陪你好好玩玩! 当然,穆统领,你也是正好提醒了我,现如今咱这个怀荒镇将的位置坐起来尽管舒服可实际真要论起来还是脱不了名不正言不顺这几个字。好在位高权重,几乎可以一己决断整个北地之事的元渊就在眼前,自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让元渊来主动扶上自己一把呢? 再度抬头,方才那凶恶狠光已是悄然无踪,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正对面的元渊也是露出了微微吃惊的面容来,因为此刻在他视线中,眼前正单膝半跪在营帐中的年轻人不但没有一丝一毫被揭穿后的慌张,反倒是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这自是令他心中升起丝丝疑惑与惊讶,然而不等他再度发话张景宗却已是突然开口。 军帐之中只听张景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道:“还请王爷为末将以及怀荒,柔玄二镇共一千六百镇兵做主!!!!!” “张景宗,你这是何意!?” 元渊不傻,闻听此言纵然眉宇间露出丝丝惊异可他仍旧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以及那一抹几近是微不可察的怒色。 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或许即将从这位贤侄的嘴里得到一些极为隐秘的边关秘闻,果然,接下来张景宗毫不犹豫,张口间便将此前怀荒镇内外所发生的一切除去自己深陷草原时与突厥人达成的交易外几乎是尽数道来,话语真挚,言辞诚恳,任是如元渊这般的朝堂老臣听了一时间也难以道出张景宗一个不是来! 不止如此,甚至在元渊内心深处对于张景宗暂领怀荒镇军一事也是取了赞同之意。 没办法,若此言属实那张景宗初入怀荒时所遇之困难艰苦是显而易见的。 在重重危机下其不但能够力保怀荒不失甚至还领军击溃了柔然万骑,继而又千里迢迢领命驰援雁门,这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是哪怕亲手贬官张氏的元叉都无法忽视的大功,更何况张景宗暂领镇将一位又是在前任镇将于景兵败失踪,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呢!? 此种情势下即便是其答上一句事从紧急也毫不过分。 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元渊非但与张景宗无谈仇怨,彼此之间反倒还颇有渊源,同时眼下兵进北地又正需要张景宗为其出谋划策,是以元渊闻听此言后便没有追究不放的意思,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是蹙眉陷入沉思之中。 对元渊而言张景宗自领怀荒镇将一事可大可小,甚至倘若他愿意帮助张景宗名正言顺坐稳镇将职位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因此真令他在意的却是张景宗方才那段讲述中所透出的细节与讯息。 他对于景此人可一点都不陌生,毕竟于氏向来依附于胡太后,而于景作为当初反对元叉的急先锋被贬官怀荒任镇将也是朝堂皆知之事。只是此前元渊并不知道于景竟然也在当初随元孚前往柔然会盟的那支军队中,这自是让他不得不认真的重新看待此事。 沉思间元渊嗅到了几分非同寻常的意味,而仍旧单膝跪地的张景宗则是默不作声的沉稳等待着。 张景宗相信以元渊的身份地位以及其身处朝堂争斗多年所练就的敏锐嗅觉,绝对会对于景在边镇的作为生起莫大疑惑,甚至有很大几率以此结合种种蛛丝马迹看清于氏的真正谋划,而这也正是他想要见到的。 无论是外戚亦或宗室在张景宗眼里都不是掌权的最好选择,因为魏廷越是争斗频发,越是陷入一团乱麻就越有利于他的发展,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利用双方都无暇它顾的时机在这边关积蓄起一股足以令所有人都不敢小觑的势力来。 若不出意外,当柔然退去的消息传回洛阳之日便是于氏连同外戚突然发难迎回胡太后,推翻元叉之时,不难想象这对广大元氏宗室来说可绝对是一个不亚于天地倾覆的巨大变故,而与此同时眼前的这位广阳王恐怕就将成为届时元魏疆土上仅剩的握有军权的宗室亲王。 按照常理,胡太后一定会将元叉倒台的消息隐去不发,从而使得她能以元叉之名召回元渊卸去其军权。 显而易见,这可不是张景宗所愿见到的,尽管他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借助这北镇之乱让自己的势力快速壮大,可倘若元渊不倒呢? 倘若这位手掌两万多精兵广阳王能够免于胡太后与于氏的毒手,倘若这位受命督导整个北地的广阳王能够成为魏廷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