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岁不过二十,族人不过千余的小部首领竟是公然在柔然王殿当着众多部族大放厥词!难道这小阿史那真以为阿那瓌的汗位是从天而降恰好砸在他脑袋上的吗? 愕然之即斛律金那黝黑的面庞逐渐阴沉起来,褐色的眼眸更是爬上点点凶光。 毫无疑问,在自己收到密信的同时魏人应当已是步入了阿那瓌处心积虑设下的陷阱中,既是如此胜负已分,自己若再庇护突厥人只能是引火烧身。 莫说是自己与那阿史那敦错的父亲有着些许交情,即便是此刻魏臣元孚逃至于此他也断然不会再伸出援手。 “告诉他,今早清晨我便已带人离去,也让他快点离开吧!” 眼见亲卫遵照吩咐离去斛律金轻轻摇头,早在王殿之上已是得罪了阿那瓌的阿史那部便注定了结局,尽管其所锻造的兵刃工具令人垂涎,可实力才是草原上真正能够决定一切的东西。 轻叹一声,斛律金便将此事抛到脑后,自阿那瓌回归后因各种由于遭受灭顶之灾的部落氏族不在少数,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而今再添上一个可有可无的突厥小部又如何呢? 将信纸丢入火中斛律金转身便欲离去,而就在这时先前那名亲卫却是又急匆匆返身而来,不待斛律金发怒便快速说道:“首领,那阿史那敦错有言愿赠予我部上等战刀五百柄,长弓两百,只求能见您一面!” “什么!?” 饶是执掌部落多年又多次入洛阳觐见魏帝,可斛律金闻听此言依旧是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阿史那部崛起于铁山之间对冶铁之术研究极深,所锻兵刃铁器皆是一流,然而由于部族人数有限所以不仅产量极低更是尽数被柔然王庭所垄断,极少流落草原,因此当听到那小阿史那能够拿出上等战刀五百柄,长弓两百只为见自己一面时,他难以避免的心动了。 魏廷向来便没有向臣服部落赏赐兵刃,传授冶铁之术的传统,这致使斛律部只能通过边市经黑商之手购买,不但花费巨大还时常被人以下等铁器混于其间。 倘若此番真能如小阿史那所说,那对于目前极为缺乏安全感的斛律部而言绝对是个难以拒绝的请求。 况且只是见上一面,只要自己能够坚持立场想必...... 斛律金想到这里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下意识道:“带小阿史那入帐。” ...... “尊贵的斛律部首领,能够再次见到您真是长生天对我突厥人的恩荣!” 仅是片刻阿史那敦错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便从帐外传来,当帐幔被两名毕恭毕敬的亲卫带着几分厌恶的神情掀开时,一位面色棕黄,发色黑卷,颧骨突出,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恶臭的年轻人阔步走入帐内。 看着坐在案桌前一动不动的中年首领,他夸张地伸出双手向着斛律金做出拥抱的动作,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似乎非常热络。 “恩荣?长生天?小阿史那说出你的来意吧,你我之间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热络。” 斛律金见到对方像是主动要来拥抱自己的动作当下冷哼一声,并不打算起身也没有半点好脸色。 在他看来对方此刻夸张至极的热络与虚情假意像是在不断地嘲讽自己一般,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不过阿史那敦错见状却丝毫不显尴尬,他温和的笑了笑自然地垂下双臂,一边打量着四周颇有鲜卑魏风的装饰一边看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我亲爱的叔叔,尊敬的斛律部首领,这该死的天气可正让我发愁呢!你知道的,通往突厥领地的道路从来都是这样泥泞,难道这是长生天的意思吗,它想让我多留下一段时间?” “养育我们的草原是如此辽阔,难道阿史那部的族人连打马向前的勇气都没有吗?” “但尊贵的首领,您应当清楚,事实上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草原也是十分危险的。” “好了,我并没兴趣听你寒暄,藏头露尾的阿史那人,你的父亲可不是这样,你们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份虚假,从边市上吗?我可听说阿史那的族人向来在边市上活跃的很啊! 可惜的是如果当日在王殿之上你有着今日这份语气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得不说你让我响起了可怜的野狗,总是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垂涎着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食物,我们之间可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说出你的来意吧,小阿史那。” 斛律金目光深沉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突厥领袖,言语中却是极尽嘲讽之能,他想要在对方的脸上捕捉的一丝一毫的愤怒神情,但很明显他注定会感到失望。 他口中的突厥领袖闻言不但没有显露出丝毫愤怒与憎恨,甚至还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反过来上下打量着斛律金,似乎方才斛律金的言语在他眼里根本就不能算作是羞辱,无法让他的心绪掀起半点波澜。 斛律金见此心里不由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突厥领袖竟是如此沉稳,从进入帐中开始看似自顾自说但其实一直刻意游离在自己的气场之外,甚至连刻意的讽刺羞辱都没能破坏对方心境。 这和自己从匈奴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人怎么会鲁莽得罪百倍强大于自己的柔然可汗呢?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愚昧,野蛮,原始的突厥铁工出现了这样一位人物? 眼下见对方没有继续主动开口怀揣疑惑的斛律金也不再言语,大帐一时陷入安静,唯有滚滚闷雷之音愈发震颤人心。 “我只是听说似乎在南边发生了一些大事,您知道的边市向来人多口杂,我的族人偶尔会听到一些奇怪消息,所以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