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恰巧遇上库狄云领军凯旋。 此番他先是于燕山支脉处伏击了入境劫掠的柔然人,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后并未轻易放对方离去而是留下三百山字营步卒打扫战场后,由其亲率两百骑入草原三十里尽歼溃逃者这才返回长城以南。 此役库狄云麾下五百人协同作战全歼柔然三百轻骑,缴获金银牛羊,良马数量极其客观,而这已是两月来其第三次得胜而来。 提前收到捷报的张景宗自是不会错过如此机会,在他的推动下怀荒镇再次陷入欢呼,此番所得牛羊照例拿出大半分给镇户及难民以笼络人心,唯有金银马匹被留了下来。 看着山字营军士在接连三次小规模战役后展露出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张景宗喜不自胜,他心知这五百人的山字营距离铁血强军又近了一步。 而实力的每一点增强都能让自己在未来的浩劫中多上一分生存的机会。 不过得胜的喜悦并未维持太久,仅仅片刻后从行台归来的信使便令他的面色转为了无限凝重。 眼见张景宗自打开信封后脸色便逐渐严肃起来,旁侧的苟南一,库狄云等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几人皆知自家军主在几天前派遣信使就安置难民一事向行台尚书元孚求助,难不成是被拒了吗? 可即便被拒也万不应该神色如此凝重,毕竟众人心中清楚自家军主从未将希望尽数放于他人之上。 疑惑中众人间的气氛逐渐沉寂,后方震天欢呼似乎也与几人再没有丝毫关系,须卜鹿姑颇有些紧张地掌着刀柄,苟南一也不禁长眉紧皱,唯有张宁,库狄云两人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时间分秒流逝,这般过了半晌张景宗才缓缓将手中信纸折上揣入怀中,他长吐浊气似乎正努力着平复内心情绪,又如此过了一阵后才终于朝众人艰难开口道:“元大人准了我们的请求,他已着人往平城而去,不日便有工匠,医师带大量药物与粮三千石入怀荒镇赈济难民。” 此话传入耳中众人尽皆一震旋即不由露出喜色,眼下他们最缺的就是医师,工匠以及粮食! 工匠的到来不仅能够帮助炼制器具,甲胄还能帮助修建城墙,而医师的重要性则更无需赘诉,最为关键的是那三千石粮草足以供给五千人食用三月之久,以解燃眉之急! 一旦度过了这两月青黄不接的日子,届时耕作收获,牛羊繁衍,他们便再不必为此困扰了。 一念及此须卜鹿姑是喜笑颜开:“还是行台尚书的名头好用,他老人家一句话连平城守将都得乖乖遵令!那可是平城啊!咱大魏昔日的国都啊!” 就连苟南一也罕见接口道:“的确,现如今仅仅三名医生对我而言可谓捉襟见肘,有了新的医师到达无论如何都是再好不过了!” 旁侧的张宁等人对此深以为然,独独库狄云不见喜色,只是紧紧盯着依旧面色凝重的张景宗。 眼见此幕方才还兴奋万分的几人回过神来也齐齐向张景宗投去询问的目光,对此张景宗唯有报以苦笑,只见他摇头叹道:“元大人已与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相约面谈,以期解决两方近来争端!” “什么!!?面谈!?元大人要亲自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景宗话音方落众人便炸开了锅,毫无疑问此话不说是石破天惊至少也让在场之人惊得合不拢嘴。 方才的好心情瞬间被打落谷底! 那阿那瓌是什么人!?当代柔然可汗,郁久闾一族仅剩的几名直系! 其为人不仅阴险残暴,更是一手挑起了现如今边境屡屡燃烧的战火,尤为令人心生畏惧的是此人颇有谋略,每次劫掠总能恰到好处的踩着魏廷底线之上,使得到目前为止朝堂都没有太过在意此事,更别说派军前来戒备了! 再想想其曾经在洛阳的隐忍,在草原的杀伐果断,这活脱脱就是枭雄一位啊! 而身为如今六镇边关的最高人物,元孚竟是要与这般人物面见相谈,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失声惊呼中张宁最先回过神来快速问道:“元大人已是确定行程!?是谁先提出的面见相谈!?地点呢?在我怀荒镇?!不对,怀荒镇紧临长城,阿那瓌势必不会冒此危险,难不成是在抚冥镇?” 张宁炮语连珠,连连询问下令众人皆收拢心神朝张景宗投去忧虑目光,若真是在六镇面谈那显然还能被接受,可同时众人也清楚如果真是将地点定在六镇之一,自家军主也断然不会露出如此凝重神情了。 果然! 张景宗沉沉摇头心中也是忧虑万分,赛音山达,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 虽说赛音山达在地图上位于魏柔边境,但实际上自赛音山达往南近五百里都早已成为了柔然各部的控制区,而“赛音山达”在柔然语中的意思尽管为“好水池”,可事实却是此处干燥多尘,戈壁遍地,一望之下乃是遍地黄土! 因此这赛音山达不仅实际身处柔然境内还一路水源匮乏极不利于军队前行,于情于理都不是一个相约面见的好去处。 就这一点足以看出那位柔然可汗阿那瓌的狼子野心。 他的柔然铁骑倒是只需三十余里就能到达赛音山达,可己方却需要深入戈壁数百里,若有不测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此张景宗自是极其反对,在他眼里元孚乃是边关六镇真真正正的护身符,有元孚在即便柔然人全力来攻,魏廷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元孚身为行台尚书更能凭借手中白虎幡坐镇边关调兵遣将妥善应战。 可一旦元孚有失,那往后谁知道会是怎样的呢? 因此他绝不愿元孚如此草率冒险,好在此刻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