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斩将本是足以震慑当场,然而尔绵呼赤的惨死却仅仅只是令尔绵氏的男人暂缓脚步,旋即便再度冲锋。 不过即便他们有着令人敬佩的信念此刻却已无法挽回局势,再三受到鼓舞的镇兵紧随张景宗左右冲杀短短一炷香后便彻底将在场尔绵氏族人尽数斩杀。 望着满地尸首与狼藉一片的战场张景宗终是长出了一口气,旋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去将目光投向马场的另一侧,生死一线的厮杀竟是令张景宗差点忘记在那里还有着另一场激烈交战。 他早在入密道前便与贺六浑定下里应外合之计,尽管柔然人选择出兵相击但这显然不应是贺六浑等人未如约赶来夹击的原由。 只是当张景宗展目望去他却不由一愣,偌大的马场哪儿还有他人存在,尸首满地更是难辨贺六浑胜败,好在片刻后从远处奔来一骑仔细探询正是先前被自己纳入麾下又随贺六浑以轻骑姿态冲击柔然人的镇兵之一,待到此人策马至前还未等张景宗开口便见其翻身下马口中难掩喜意:“禀报军主,柔然人退了!!” 张景宗再来不及询问贺六浑胜败,闻听此言他心中咯噔一声脱口失声道:“什么!?柔然人退了!” 柔然人居然这么快就退兵了?怎么会!难道已经劫掠到了足够财帛,可他们没道理放过这么重要的马场啊! 张景宗心思百转间不免一阵失落,方才战后跟前三十余名镇兵已是对自己推崇备至,言听计从,这让张景宗再度体会到战阵厮杀快意的同时首次切实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迷人滋味。他本欲借助这次劫掠为自己聚势,可柔然人的突然退去令他只是勉强达到了站稳脚跟的目的,若说其他...... “咳......” 正细细咀嚼着心中那一缕失落的张景宗忽地被身侧一声低低轻咳所惊醒,待他侧头望去才后知后觉不知何时苟南一已至身旁,来不及做出更多言语交流只见后者正微微侧目似乎正示意着自己什么。 如此举动自是引起张景宗的注意,而等他顺着苟南一的目光看去时却是发现周遭镇兵闻听柔然人退去后已是围拢过来,此刻虽个个略有喜色可同时又目有异光正奇怪的盯着自己。 直至此刻张景宗方才心中恍然,自己先前失言了! 的确,当那传信者快马加鞭带来柔然人退去的喜讯时周遭镇兵第一时间自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旋即则是对同袍战死的悲伤,可张景宗倒好,他不仅两种情绪都未表露反倒脱口失言,似乎对柔然人的离去非常意外,或者说是失落,当这般失态被幸存的镇兵看去时自是会引起不满! 见状张景宗几乎是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小,在这怀荒镇中本就有着严重的官僚剥削,一旦自己处理不当令在场镇兵有兔死狐悲之感,那就算有着上下级约束自己刚建立的威严和爱戴都会瞬间崩塌。 想透这点张景宗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个大耳刮子,可眼下哪是自责之时应立即弥补才是,好在这厮终究来自千年后还是侥幸有着几分急智,只见他目光微凝,轻咳一声竟是带着几分愤怒的叱责道:“柔然狼子野心不仅犯我边疆杀我同袍还掳我亲人,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得尽屠其族!生啖其肉! 如今仇寇退去你等非但不因痛失报仇之机而愤,反倒个个面露喜色难道就不知羞耻为何物,不知国恨家仇为何物?!若是错失眼下再想得报大仇又得等到何时!还不速速上马与我追击!” 说着张景宗环顾四方,在他的目光逼视下在场三十余名镇兵竟是齐齐汗颜低头,羞愤欲绝,再没有方才那奇异目光反而在心中自责羞愧的同时对张景宗更为敬佩。 自己等人都想着终于活下来了,但这位万夫莫敌的张军主却想的是该如何令柔然人付出代价! 旁侧将此幕尽收眼底的苟南一也满脸惊叹,他未曾料到眼前这个年轻军主居然是作此想法,当真是大英雄大气概,既是如此他略作盘算而后上前一步道:“张军主,厩中尚有良马四百,愿随军主追击不令那仇寇北返!” 这苟南一虽身居监副之职但他本是并无擅自动用此处战马的全力,不过事从紧急况且他已笃定镇将于景乃是怀荒镇惨遭劫掠的罪人,视张景宗为真正能救自己与怀荒镇之人,因此他才有眼下这番话。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心中亢奋,张景宗方才本是急智所言并非深思熟虑,但眼见一众镇兵神态又添苟南一进言不觉心中一动,马厩中竟还有四百匹战马!这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尽管双方此刻皆是疲惫不堪但一方因劫掠而财帛满怀,志得意满,另一方却是正怒火中烧,如此情形下有这四百匹战马他大可以在柔然人北返途中生生撕下对方两块肉来!张景宗坚信柔然人绝不会想到在劫掠中都未遇上有效抵抗的自己会在北返途中遭受反击! 如此算来追击确实可行! 至于最关键的己方兵力嘛,嘿嘿,自己现在要人手有人手,要战马有战马,连军职都仅次于那镇将于景,难道还会没办法聚兵吗?! 一念及此张景宗豁然抬头再次环顾四周吼道:“怎么?是爷们就放个响屁,若是顾念战死袍泽,死难家人就随本军主走上一遭,若是不敢那么就好好把马场守着,养肥了这战马等柔然人再来抢一次!” 张景宗掷地有声,英气勃发的面庞写满了高傲与不耐,就连眸光一时间都渐渐不屑起来。 眼前各族的北地汉子们何时受过此等轻视?!若是平常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揍得对方妈都不认识了,可眼前这位不但官职高过自己就连武艺都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