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这雁门关守卒的狂妄与嚣张震惊了所有人,连本想忍气吞声的张宁也于短暂错愕后涨红脸来,他哪能料到自己的让步隐忍换来的却是如此一幕! 若是那雁门关统军穆杨亲口说出这话也就罢了,可偏偏此人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守卒,竟也敢如此刻意刁难甚至是戏弄自己,皆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恐怕也不过如此。 张宁的嘴唇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但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与满腹经纶却是让他无法做到向对方一样的狂妄吐出粗鄙之语,一时间张氏一行人竟是被那守卒一人给刺得鸦雀无声。见此那守卒面露讥色眸子更显猖狂,他正欲再次叫嚣却忽听一道极其年轻却气势昭昭的声音直直叱嗟而来。 “跳梁小丑也有上堂之日,尔今一见当真无半分面皮可言,哼,如此种种想来定是尔母婢也!” 突然响起的叱嗟声令闻者无不一滞,此话极为恶毒不但斥责了这守卒并且还连带着羞辱了对方的母亲,直接将那守卒呛得浑身发抖,反倒是张家族人闻声寻去无不是瞠目结舌,唯有一名九岁左右娇小玲珑如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高声欢呼道:“景宗哥哥,你醒了!!” 不错,此时出言还击者正是张景宗! 方才在马车内他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听完了舅舅张宁与那守卒的对话,闻言也是不禁心头火起,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向来疼爱自己的舅舅受到如此一名无名小卒刁难,于是他当下索性放下木盒掀开马车前的布幔出言回击。 相较于满腹经纶,学识文采皆是一流的舅舅,张景宗虽也是谈吐不凡,素有善名,可到底是来自千年后的灵魂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径直是一句话就怼得对方无法还口。 此时回过头来见张宁也是投来了疑惑且有着几分欣慰的目光,张景宗不禁心中一暖道:“舅父无需担忧,景宗身体恢复大半,已无大碍。” 旋即他又轻轻抚摸那女童头上的小辫子无不带着宠溺地温声说道:“小童乖,大哥待会儿给你讲故事,这次大哥这里可是有讲不完的故事!” 作为张宁唯一子嗣,张景童即便本为女身依然自幼便独得万千恩宠,不仅是张宁夫妇两人,就连昔日的张景宗也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小妹,而在如今继承了曾经的所有记忆后,现在的张景宗更是如此。 小童童闻听此言立时认真点头,看那认真的模样不禁可爱到了极点,估计也就差没和张景宗正式拉钩约定了。 不过此时当然不是张家族人重温亲情的时刻,前番受到张景宗侮辱的守卒此时也回过了神来,只见他“铿”得一声便拔出了鞘里长刀连同着身后一众同袍齐刷刷向前踏出一步,与此同时口中更是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当心小爷要了你的狗命!若是怕死的就乖乖给小爷我跪下磕三......” “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狗东西,你自己找死还想拖着身后一众袍泽与雁门统军穆杨一起!?” 这守卒暴厉恣睢的模样尽管看起来极为骇人,让张家族人都不禁吓了一跳但又怎么能够吓到出身名门又曾任内侍校尉,更是来自于千年之后的张景宗呢? 只见他猛地出言叱断对方后将小童童有意无意地护在了身后,便又立刻朝着正于短暂一滞下还想出口还击的守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犯下死罪却不自知,今日本官就来提点提点你! 以一介兵卒之身戏弄刁难大魏官员此乃罪一!张宁张大人不过是暂时遭受贬谪并未被免官你却口口声声以囚犯相称,妄改我大魏宫廷判决此乃罪二!本官虽也遭贬谪却仍旧是一镇军主,可不是汝等口中的狗东西,辱骂我大魏边镇要员此乃罪三! 嘿嘿...另外我朝孝文先帝自下令迁都洛阳后曾督使鲜卑族禁着胡服,改穿汉服;朝堂禁鲜卑语,改用汉话,并改鲜卑姓为汉姓!是故雁门关统军乃是穆杨,怎可称之丘穆陵杨? 公然违抗先帝诏令此乃罪四! 你倒是说说这数罪并罚下你想拖得多少人陪你一同受死?是你身后的军中同袍还是他穆杨!!!” 张景宗此话掷地有声,更兼振聋发聩,一时间众多兵卒闻听此言面面相觑后皆是放下了手中兵刃朝后退去,而那名先前刁难张家族人的守卒则是大汗淋漓下浑身抖若筛糠,颓然张嘴却难以再做反驳。随着张景宗的最后一声爆喝落下更是一屁股极为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手中兵刃也是吭地一声坠地。 “景宗哥哥好棒!景宗哥哥好厉害耶!!!” 小童童见此一幕立时在一旁大声欢呼起来,与此同时不但是那些心中发怯的雁门关兵卒,就连张宁等人也是纷纷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曾经的张景宗文学造诣在同辈中当属不低,一身武艺更是从小打磨,但唯独缺少了一种男子应有之峥嵘气质,而现在张家族人不禁惊讶发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之后现在的张景宗已是安放上了个人的又一块拼图。 “好!!说的好!!!” 在当全场寂静无语,皆是被张景宗气势所摄时,一名身披甲胄,相貌英武的中年男子却是自众人身后大步流星的走了上来。此人一边拍手一边高声叫好,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手下的兵卒方才已是为自己闯下了大祸,若是有心人将此事报至洛阳,他也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的出现也当真是为在场兵卒们喂下了一颗定心丸,只见众兵卒得见此人后皆沉沉恭声道:“穆统领!” 来者正是雁门关守将,统军穆杨,鲜卑本名丘穆陵杨! “张军主当真是气度不凡,言语犀利!我这麾下不长眼的小小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