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长安会拒绝,90后的年轻员工孔芳菲眼神祈求地看着长安。
“我睡眠不好。”长安经常性要昼夜加班,同屋居住的人肯定会受不了。
“没关系,我睡觉特别扎实,没有四级地震,根本震不醒我。”孔芳菲说完,从兜里掏出旅行三件套,“我还有这个!耳塞、眼罩,护颈,经理你就放心吧!”
长安苦笑道:“好吧,那你搬……”
“耶!”孔芳菲一改之前怯懦畏缩的模样,竟动作夸张地蹦起来,朝长安比了个V。
之后,长安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出去,过了没几分钟,她便拎着行李包,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小猪佩奇的玩偶,占据卧室里另一张空着的单人床。
“还要绑蚊帐。我能不绑吗?”孔芳菲回头看她。
她一边脱鞋上床,一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言简意赅地答道:“不行!”
“好吧……我绑。”孔芳菲看到长安已经躺倒并阖上眼睛。
长安听到屋子里响起细碎的声音,年轻女孩呼呼的喘气声,绳子的摩擦声,还有喃喃自语,“哇!这个小帅哥是谁呀?长得好漂亮哦!”
长安的嘴角扬起来,随即,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冗长而又沉闷,等她再次被敲门声惊醒,她看到黑乎乎的屋子里有一道影子正冲向大门。
下意识想喊叫,可随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咣里咣当的巨响,然后是孔芳菲柔细的娃娃音,正在委屈地抱怨说:“发电机还没修好吗?”
门口光线倾泻进来,她看了看窗口,发现夜色深浓,不知时间几何。
“是你!”
“别照我!刺眼睛!”孔芳菲的声音。
“怎么是你,经理呢?”屋外的雷河南语气焦灼地问道。
“睡啦,晚饭都没吃,叫也叫不醒。嗳,你怎么推我!嗳嗳,你怎么硬闯……”孔芳菲叫道。
雷河南打着手电刚冲到卧室门前,就看到一道影子立在门口,他吓了一跳,用手电筒朝影子晃了晃,“谁!”
“还能有谁。”长安拨开雷河南的手,手电筒的光射向房顶,屋里的几个人面色沉黯,看起来格外惊悚。
雷河南却顾不得这些,他声音急迫地说:“李书记得了疟疾,高烧不退,现在已经昏迷了!”
长安唰一下仰起头,推开雷河南就朝外面走,“张磊呢?”
张磊是项目唯一一个随队医生,来自龙建集团职工医院。
“就是他通知我的,他说李书记病情严重,怀疑是恶性疟疾,需要马上转到正规医院救治。”雷河南说。
非洲恶性疟疾是由恶性疟原虫感染所致的传染病,常以畏寒、发热、头痛为首发症状,并发症多,致死率极高。
之前龙建集团的员工就有在非洲的工程中感染疟疾死亡的先例,所以,从AS63项目进场那一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强调防蚊防疟的重要性,而且,还会不定期不定时的检查营地的卫生。
所以尽管在疟疾重灾区待了三年,员工却鲜少有得疟疾的,偶尔有人患病,极富经验的张磊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予有效治疗,像今天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患病的是项目书记,李振翔。
他是项目团队里年纪最长的人,也是脾气最好的人,他从未对谁发过火,即使她有时按捺不住脾气在会上吼了他几句,他下来后,也会态度和蔼诚恳的向她道歉。
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却连医术高超的张磊也治不好了?
到了李振翔宿舍一看,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应急灯照明的屋内,躺在床上的李振翔双目紧阖,牙关紧闭,犹如泡在冰冷的澡水里,浑身正在抽搐打颤。
“经理,不能再耽搁了,李书记需要去正规医院治疗,最好是送到首都医院!”张磊额头上有汗,眼神焦虑地建议道。
长安略一思忖,立刻拿出方案:“小何,去叫值班的拉卡,让他把车准备好。”
“是。”小何迅速跑走了。
“长安,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这样冒冒然出去,再遇上武装分子怎么办?这样,我去,你留在营地。”雷河南目光炯炯地说。
他毕竟是个男人,危难时刻总比她顶用。
“可我不会修发电机!整个项目上,只有你懂发电机构造,没有电,营地无法正常运转,员工也容易产生恐慌情绪。况且事关重大,多耽搁一秒,李书记就多一份危险,我们不能等!我和张磊一起去,营地就交给你了。如果,如果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就按照我们下午演练的步骤,带着员工安全撤离。”长安神色凝重地叮嘱说。
雷河南点点头,“你放心。”
长安朝夜色深浓的窗外看了看。
一时间,屋子里静下来,只听见李书记浊重的呼吸声,像拉风箱一样牵动着人的心弦。
雷河南却猛地拍了下大腿,“维和步兵营!”
他两眼放光地说道:“怎么把维和官兵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