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忘秋从小也是读过一些书,但完全没有把唐渊的梦呓与她自己联系在一起的她,还是听得她一头雾水。 昔日的阁楼,已经重现,沐忘秋没有叫醒唐渊,而是莲步轻抬,走向了自己的阁楼,饶是深夜,这阁楼也依然灯火通明。 沐忘秋走进了阁楼,只见那一切的家具陈设,竟均与往昔无二,那松木家具之中散发的淡淡清香,让她心旷神怡,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是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箱子。 仅仅是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竟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进这里,沐忘秋竟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轻抚着每一个家具,感受着每一个家具上面散发出的熟悉气息,沐忘秋竟然已经热泪盈眶。 扶着楼梯,沐忘秋拾级而上,来到二楼,这里曾经是自己的闺房。 当那挂着粉色纱幔的红木小床映入眼帘的时候,沐忘秋的倔强再也抗衡不了那夺眶而出的怀念,泪水如同决堤一般簌簌落下。 曾几何时,在沐王府还风光的时候,自己仅仅是个小女孩,这里承载着自己六年的童年,承载着自己那些最美好的回忆,承载着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是那一道圣旨,将自己的美好回忆统统粉碎,饶是自己再次回来,这里也已经破败不堪,再无往日荣光,如今莲星阁重新呈现在自己面前,竟是已经过去十年…… 沐忘秋透过泪水,看到了那松木圆桌之上,放着一个信封,沐忘秋走到桌子前,只见信封上写着“怜惜亲启”四个字。 沐忘秋止住了啜泣,拆开信封,打开信纸,只见一段看上去字迹奇丑但并不凌乱的字呈现在面前,能看出来,写字的人真是写不出什么好字,横不平,竖不直,该有锋的没有锋,该藏锋的处处是锋,但却十分工整,能够看出来,这怕是已经是写字之人能写出来的最好的字了…… 怜新畏见昔年雪, 惜旧还思往日愁; 忘己铭仇终单影, 秋雨飘零几时休? 既已归,何必走? 既已回,何不留? 何惧归,斯阁楼。 何惧回,斯忘秋。 沐忘秋轻声读出这段小诗,在这个时代,还以《诗经》为美,绝句这种艺术还未曾出现过,但沐忘秋却觉得,这诗读起来朗朗上口,流畅程度竟然不比诗经差,仔细读了两遍,沐忘秋发现这小诗竟然是以自己新旧名字为藏头,又在处处规劝自己忘了仇恨,留下来,颜真意切,拳拳真意让这本来看上去奇丑无比的字显得格外好看起来。 这诗……是谁写的? 沐忘秋疑惑不已。 阁楼外,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少爷,您怎么躺在这里了?晚上风寒,仔细着了凉。” “唔……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就醉了,头疼得厉害就睡了,这大晚上的,你来这小院做什么?” 女子道:“少爷您忘了,您曾吩咐过要我好好照看小郡主的院子,我每夜此时都会来这里巡夜的。” 沐忘秋猛然一惊,小郡主,是当年府里的下人对自己的称呼,外面的人是谁?听到这里,本来打算离去的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 “辛苦了,你且查探完,便早些休息吧。” “是,少爷早些休息,您白日里忙,夜里再休息不好的话,身体会熬不住的。” 唐渊闻言一怔:“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事要做。” 说着,唐渊便离开了。 李氏送走了唐渊,便走进了阁楼,却发现,今夜的阁楼里,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李氏警惕道:“为何深夜来我莲星阁!” 沐忘秋盯着李氏,久久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再次流了下来。 李氏见沐忘秋的样子一惊,试探问道:“你是……小郡主?” 沐忘秋拉下了自己的方巾,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婉儿姐姐,是你吗?” 李氏当时泪水就流了下来:“小郡主,真的是你,十年不见,您已经出落得如此漂亮……” “十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婉儿姐姐!”沐忘秋终于是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与李氏紧紧相拥在一起,放声哭泣起来…… …… …… 唐渊自是不知道莲星阁里发生了什么,离开了莲星阁,便来到了安置今晚从史家掳来的那两个人的厢房之中,简单交待了几句什么,便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睡意全无的唐渊,索性便拿起了自己这两天给黄旭布置的作业看了起来,不得不说,黄旭在会计方面的天赋真是无人能比,就算与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 沐忘秋与李氏聊了整整一晚,直到天光熹微才不舍告辞。 “小姐,您不打算留下来吗?” 沐忘秋摇了摇头,留恋地看了一眼阁楼里的每一个物件:“这里终究已经被别人买去,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可是少爷做这一切,便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啊。” “别人送的,终究不是自己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刺杀他了。” “那你要去哪里?” “去金陵。” 李氏叹了口气:“小姐,放弃吧……” 沐忘秋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便向着门外走去,来到了唐渊的阁楼前,虽然唐渊买下了这个宅子,可是却给自己了一个美好的回忆,无论如何,还是要过来当面谢一下的。 让沐忘秋吃惊的是,唐渊并没有睡,而是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写着什么东西,他太过认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走进阁楼。 “少爷!”门外传来一声尖叫,陈小涛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直接跑到了唐渊的大桌子前。 “怎么了?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毛手毛脚的。” “不是我毛手毛脚啊,是刚刚县衙传过话